就像支撐靈魂的柱子被瞬間抽走,留下的,是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空虛和恐慌。同時,一種冰冷的、絕對的指令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意識底層,他必須服從。他無法反抗!
“不…不!還給我!把祂還給我!”
劉東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胸口,仿佛想將那失去的空洞挖出來填滿。
他的眼神充滿了崩潰和絕望,“沒有祂…我什麼都不是!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這是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控製自己?!”劉東感受到了d類教徒那無法擺脫的強製指令枷鎖,這比死亡更讓他恐懼。
劉東猛地撲到吳曜的身邊,無視了滿地的氰化物,雙手死死抓住吳曜的衣袖邊緣,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咯咯作響。
劉東布滿血絲的眼睛,帶著最深沉的痛苦和哀求,死死盯著吳曜,聲音如同泣血的哀鳴。
“老吳…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這比死還難受!讓我解脫!快啊!”
吳曜的心如同被一隻巨手捏碎,看著摯友眼中那清醒的痛苦和絕望的哀求,看著他在失去信仰支柱和強製服從枷鎖的雙重地獄裡煎熬,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在被淩遲。
“你不是…最喜歡說那句話嗎?”劉東的臉上扭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混合著極致的痛苦和一絲微弱的,屬於過去的熟悉感,“快說啊!就像…就像以前那樣!”
那句話……
大學時期,每次劉東犯二作死,或者惹了麻煩一臉慫樣地來找他時,吳曜總會翻個白眼,帶著嫌棄又無可奈何的笑意,罵一句,“滾蛋吧,你怎麼不去死啊!”
那是屬於青春,屬於兄弟間最粗糲也最真實的羈絆。
此刻,在劉東充滿血淚的哀求目光中,在馮德萊和小鳥遊火星冰冷的注視下,在摯友靈魂被撕裂的痛苦深淵前……
吳曜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堵住。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吳曜看著劉東眼中那最後一絲熟悉的,屬於“劉東”的期待,那是在無邊痛苦中向他伸出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吳曜用儘靈魂最後的力量,仿佛要將一生的悲痛和訣彆都灌注進這幾個字裡。
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泣血的顫抖,卻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響起。
“滾蛋吧……你怎麼不去死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劉東臉上那扭曲的痛苦和哀求,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間被一種巨大的,如釋重負的寧靜所取代。
那是一種終於得到解脫的安寧。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極其微弱卻無比真實的,屬於“劉東”的帶著點痞氣的熟悉笑容。
“謝了…兄弟…”他用口型無聲地說道,眼中最後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溫柔地看了吳曜最後一眼。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
劉東猛地轉身!
爆發出遠超他身體極限的速度,d類教徒的強製指令在“死亡”指令下被激活到了極致。
劉東像一顆出膛的炮彈,沒有絲毫猶豫,朝著實驗室那麵巨大尚未被爆炸波及的落地玻璃窗,狠狠地撞了過去。
“不——!!!”
吳曜目眥欲裂,絕望的嘶吼卡在喉嚨裡。
轟——
嘩啦——
堅韌的玻璃,在劉東用生命和d類教徒全部力量發動的撞擊下,如同脆弱的冰麵般轟然爆裂。
無數晶瑩的碎片如同炸開的星辰,在窗外透進來帶著硝煙味的慘淡天光中四散飛濺。
劉東的身影,帶著那抹解脫的微笑,如同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瞬間消失在破碎的窗口之外,融入了下方那片混亂血腥,仍在廝殺的城市戰場。
實驗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破碎窗口灌進來帶著血腥味的冷風,吹動著吳曜額前淩亂的濕發。
他維持著伸出手臂的姿勢,僵硬地定格在那裡,瞳孔擴散,裡麵最後一點光,隨著劉東身影的消失,徹底熄滅了。
世界,在他眼中,變成了一片無聲的,永恒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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