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弦留下這最後一句含義不明的話,身影在月光下如同水波般微微蕩漾,隨即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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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著辰砂弦給予的坐標指引,吳曜如同穿越迷霧的幽靈,在經曆了艱難跋涉與刻意隱匿行蹤後,終於抵達了一片被強大古老結界籠罩的仿佛與世隔絕的隱秘山穀,九姓世家的隱世之地。
山穀入口,雲霧繚繞,奇峰聳立,看似天然,卻處處透著玄奧的陣勢。吳曜剛剛踏入感知範圍,一股如同山嶽般沉重,又如古木般蒼茫的意誌便瞬間鎖定了他。這意誌沒有攻擊性,卻帶著審視萬古的滄桑與不容褻瀆的威嚴。
就在吳曜感覺寸步難行之際,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如同洪鐘般的聲音在山穀中回響,帶著一絲了然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不必攔他。放他進來吧…我知道來的是誰。”
籠罩在吳曜身上的沉重壓力驟然一輕。前方的雲霧如同被無形之手撥開,露出了一條蜿蜒通向山穀深處的青石小徑。
吳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與決絕,邁步踏入了這條通往古老核心的道路。
山穀深處,並非想象中的瓊樓玉宇,而是一片依山勢而建,充滿了自然道韻的古樸建築群。
在一座由巨大青石壘砌,爬滿歲月苔痕的靜室內,吳曜見到了九姓世家當代家主,衛矛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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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須發皆白,麵容清臒,身著樸素的麻布長袍,唯有一雙眼睛,開合間仿佛有日月星辰流轉,深邃得如同宇宙本身。
靜室的門在吳曜身後無聲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靜室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時間在無聲中流逝。守在遠處的世家子弟,隻能隱約感覺到靜室內傳出的時而激烈時而壓抑的能量波動,以及家主那深不可測的氣息中,罕見地透出的一絲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猛地從靜室內傳出,像是某種珍貴的瓷器被狠狠摔在地上。
緊接著,是長久的死一般的寂靜。
最終,靜室的門被緩緩拉開。吳曜的身影走了出來。
吳曜臉上的疲憊比來時更甚,仿佛經曆了一場耗儘心神靈魂的鏖戰,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緊抿,甚至能看到一絲乾裂的血痕。
吳曜的眼神,卻不再有之前的空洞或絕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淵寒潭般的平靜,平靜之下,是破釜沉舟後燃燒殆儘的灰燼與某種冰冷決絕的火焰。
吳曜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微微踉蹌著,獨自走向山穀中一處開闊的崖坪。夜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清冷的月輝灑落在他孤寂的身上,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扭曲的暗影。
吳曜停下腳步,仰起頭,久久地凝視著那輪明月。冰冷的月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映照著他眼中翻湧著的難以言喻的痛苦。
吳曜張了張嘴,聲音極其輕微,如同夢囈,卻清晰地融入了夜風。
“爸…媽…對不起…”
這聲低語,仿佛耗儘了吳曜最後一絲屬於“人”的溫情。話音落下,他眼中的最後一點掙紮與軟弱也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足以讓星辰黯淡,讓大地顫栗的冰冷決絕。
吳曜緩緩低下頭,不再看那輪寄托著思念與愧疚的明月。目光投向腳下深邃的,被月光照亮的山穀,投向更遠處沉睡在黑暗中的廣袤世界。
吳曜體內的【掠奪】權柄,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心境的徹底蛻變,開始不受控製地,如同蘇醒的遠古凶獸般躁動起來,在他周身形成一圈無形的吞噬一切的能量漩渦。
吳曜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帶著草木清香的夜氣,然後,一字一句,如同在冰冷的鐵砧上敲打出最終審判的烙印,清晰地吐出,在寂靜的山穀夜空中回蕩。
“我要……掠奪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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