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依然低垂，但那輪濃稠欲滴的血月和那扇被星輝鎖鏈束縛的青銅巨門，清晰地懸掛在暗紅色的天幕之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積雪覆蓋的山野一片死寂的銀白，能見度大大提升。
孫明輝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雪後清新卻又混雜著硝煙與不詳氣息的空氣，回頭看向吳曜，眼神銳利。
“出發？”
吳曜沉默地點頭，兜帽下的目光投向巨門正下方那片未知的，仿佛在搏動的黑暗區域。他拉上了兜帽，身影重新融入那沉寂的黑色。
……
半島腹地，母神祭壇。
倒懸冰窟教堂般的巨大祭壇中心，血陣的光芒依舊在緩緩流淌，映照著水晶棺槨中塞緹娜蒼白寧靜的麵容。馮德萊正用一方雪白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殘留的血跡，金發在法陣幽光下泛著冷澤。
空間一陣扭曲波動，蒙德裡克的身影踉蹌著出現在祭壇邊緣。他身上的德式軍裝破損不堪，沾滿焦痕和塵土，胸前象征軍銜的銀鷹扣飾不翼而飛，更重要的是，他慣用的狹長軍刀，不見了蹤影。
漆黑的麵具雖然依舊覆蓋著臉，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略顯淩亂的步伐，無不顯示著他的狼狽。
馮德萊擦拭手指的動作頓住了，藍寶石般的眼眸抬起，平靜地注視著蒙德裡克，聲音優雅依舊。
“看來…失敗了？”
蒙德裡克站直身體，麵具後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壓抑著某種情緒。
“嗯。斯列季娜隕落了。”
馮德萊擦拭手帕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眼中掠過一絲真實的驚愕。
“隕落？！真沒想到辰砂弦竟然厲害到這種地步？你們兩人聯手，都沒能將其格殺？”這超出了馮德萊對太陽權柄巔峰狀態的預估。
“不完全是辰砂弦。”蒙德裡克的聲音冰冷，“吳曜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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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曜？”馮德萊的優雅麵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金發下的眉頭蹙起，“他竟能突破封鎖，潛入半島腹地？他做了什麼？”
“哥哥來了？！”一個清脆活潑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炸響，紮著雙馬尾，穿著鮮豔小裙子的小鳥遊火星像隻小兔子一樣蹦了過來，大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哥哥在哪裡？火星要去找哥哥玩。”小鳥遊火星說著就要往祭壇外衝。
馮德萊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火星的肩膀。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看似隨意，卻讓活潑的女孩瞬間動彈不得。
“小鳥遊火星女生，麻煩冷靜一下。”馮德萊的聲音溫和，“現在的吳曜很危險。他手持朗基努斯碎片，立場不明。貿然接近，並非明智之舉。我們需要重新規劃。”他看向蒙德裡克，眼神詢問。
小鳥遊火星被按住，小嘴撅得老高，臉上寫滿了失望和不情願。
“可是火星想和哥哥一起去見母神大人呀，馮德萊你是不是怕他了。”小鳥遊火星的聲音帶著孩童般的向往。
一直沉默站在法陣節點，觀察著能量流的瑟斯利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血陣的光芒。他看向火星，語氣平和卻帶著學者特有的冷靜。
“小鳥遊火星，事情尚未抵達終局。母神複蘇在即，每一個使徒的力量都彌足珍貴，都是不可或缺的基石。提前去見母神這種想法……”瑟斯利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斯列季娜消失的位置，“還是不要有的好。那並非榮耀，而是計劃的損失。”
小鳥遊火星眨了眨大眼睛，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完全懂。她掙脫了馮德萊的手，馮德萊也順勢鬆開，小鳥遊火星在原地蹦跳了一下，雙馬尾甩動，臉上又恢複了那種天真又殘忍的笑容。
“知道啦知道啦！瑟斯利真囉嗦，火星當然知道啦，力量要留到最熱鬨的時候用嘛，但是你們真的認為哥哥那沒在積聚力量嗎。”
小鳥遊火星蹦蹦跳跳地跑到水晶棺槨旁，好奇地戳了戳棺蓋，“塞緹娜姐姐什麼時候醒呀？門都開得更大了呢。”
馮德萊和蒙德裡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斯列季娜的隕落，以及這個手持聖槍碎片，立場成謎的第一使徒，讓原本看似明朗的終局，陡然蒙上了一層濃重的充滿殺機的迷霧。
祭壇內，血陣的光芒無聲流淌，映照著眾人各異的心思。祭壇外，風雪初歇的半島雪原上，一支沉默的小隊，正向著那扇吞噬一切的巨門，堅定地跋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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