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號的速度被催動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它不再是航行,而是在海麵上低空飛行,船體與海麵之間拉出一道刺目的白色光痕,仿佛要將這片蔚藍的大海一分為二。
時間在極致的速度下被無限壓縮。
當那片熟悉的,被烈日炙烤的黃金沙漠出現在視線儘頭時,空氣中的溫度都仿佛陡然升高了幾個度。
群星號沒有在港口停留,而是直接衝上了海岸,在一陣劇烈的摩擦聲中,深深地犁進了柔軟的沙地裡,最終停在了距離首都阿爾巴那不遠的一處綠洲旁。
徐清從甲板上一躍而下,雙腳穩穩地踩在滾燙的沙礫上。
不遠處的一棵椰棗樹下,一個身影正靠著樹乾,渾身上下纏滿了繃帶,隻露出一雙陰沉到仿佛能滴出水的眼睛,和那標誌性的雪茄。
沙鱷魚,克洛克達爾。
他的狀態看起來比在電話裡聽起來還要糟糕,那件昂貴的皮草大衣上滿是破口和燒灼的痕跡,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整個人像一個剛剛從金字塔裡爬出來的,被毆打了一頓的木乃伊。
徐清緩步走上前,雙手插兜,繞著克洛克達爾轉了一圈,嘴裡發出嘖嘖的驚歎聲。
“嘖,老沙,我發現一個規律。”
克洛克達爾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冰冷的音節:“哼。”
“每次見你,你都比上次更慘,”徐清停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你這是開發了什麼新的被動能力嗎?叫‘見麵必殘血’?還是說你最近的愛好是去挑戰沙漠裡的巨型蠍子,並且堅持不用沙沙果實能力?”
克洛?達爾猛地睜開眼,那雙鷹隼般的眸子裡瞬間燃起兩團怒火。
“混蛋!”他咬牙切齒地低吼道,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你還有臉說!這一切還不是你害的!”
他掙紮著想要站直身體,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嘴角一陣抽搐。
“自從跟你扯上關係,自從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你那個狗屁的革命軍同盟,老子的生活就全亂了!”克洛克達爾指著自己的鼻子,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和屈辱而扭曲,“你知道外麵那些愚蠢的民眾現在叫我什麼嗎?”
徐清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叫你什麼?沙之災害?沙漠暴君?還是……阿拉巴斯坦的地下皇帝?”
“他們叫我……”克洛?達爾深吸一口氣,仿佛說出這個詞耗儘了他全身的力氣,臉上浮現出一種混雜著惡心與便秘的複雜神情,“……‘守護阿拉巴斯坦的英雄’!”
“呸!惡心!簡直太惡心了!”他朝著旁邊的沙地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仿佛要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
徐清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呆滯了片刻,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英雄?你?沙鱷魚克洛克達爾?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老沙,你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
“閉嘴!”克洛克達爾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壓正在瘋狂飆升。
“喂喂喂,”徐清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走到克洛克達爾麵前,伸出手指戳了戳對方纏著繃帶的臉頰,“把你臉上那個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收一下,再說惡心這個詞,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克洛克達爾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裡的肌肉確實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有些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
“我沒有!”他惱羞成怒地咆哮道。
“行行行,你沒有,”徐清擺了擺手,不再逗弄這隻快要炸毛的鱷魚,神色也稍微嚴肅了一些,“說正事,古代兵器‘冥王’,你去找貝加龐克,他那邊的研究應該差不多了,很快就能給你一個仿製品。”
這本是克洛克達爾夢寐以求的東西,是他盤踞在這個國家多年的終極目標。
然而,聽到這話,克洛克達爾臉上的憤怒卻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傲然。
“冥王!”他冷哼一聲,眼神睥睨地掃過這片廣袤的沙漠,“哼,那種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
他緩緩地,用一種充滿了力量感的動作,從地上站了起來,仿佛身上的傷痛在這一刻完全消失。
“現在的我,我自己,就是‘冥王’!”
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整個沙漠,一股無形的,混合著霸氣與沙礫的意誌,以他為中心席卷開來。
“薇薇安他們……已經來不及救了,”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冷酷,“他們被押送的方向是馬林梵多,那是世界政府的陷阱。但那兩個老家夥還在這裡。”
克洛克達爾轉過頭,目光如刀,直刺向遠處那座宏偉的王宮。
“走,我們去皇宮,跟他們算賬!”
看著眼前這個氣勢截然不同,仿佛脫胎換骨的克洛克達爾,徐清的臉上露出了極度怪異的表情。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對方,像是在看一個稀有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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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沙,你……你這是怎麼了?”徐清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不對勁啊。按照你以前的劇本,現在不應該是麵色陰沉,咬牙切齒,然後在肚子裡盤算著一百種利用我又背刺我的陰謀詭計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血,這麼光明正大了?你是不是被那兩個五老星打壞腦子了?”
克洛克達爾的額角,青筋不受控製地暴跳起來。
“哼!”他猛地轉過頭,視線投向遠方,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你現在、立刻、馬上!把那個叫鶴的老太婆從我的地盤上趕走!隻要她不在這裡,我保證立刻就滿肚子陰謀詭k計!”
他頓了頓,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又補充了一句:“讓她以後也彆來!這個國家不歡迎她!”
“哦……”徐清拖長了聲音,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賤笑。
原來症結在這裡。
“艾尼路!”克洛克達爾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猛地抬頭,對著天空怒吼一聲,“走了!去報仇!”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在晴空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