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宇宙在教所有生命如何彼此看見,如何在寂靜的虛空中,確認“我們不是孤單的”。
卡卡將這句話刻在觀測台最高的石柱上時,青銅筆突然迸出一串火星。火星落在地麵,化作細小的光蟲,沿著石壁的紋路爬行,在“孤單的”三個字周圍組成個溫暖的光圈。光圈裡,卡戎族孩童的塗鴉、沉明古城的浮雕拓片、暗星文明的光頻符號正慢慢融合,像不同膚色的手在虛空中相握。
第三日清晨,光蟲突然集體飛向海麵。它們在浪尖上組成巨大的鏡像——星空的獵戶座鋼琴與海底的青銅弦陣完美對稱,參宿四的光痕在海麵與海底各成一半,拚出完整的心臟形狀,每一次脈動都讓兩邊的文明符號同時閃爍。當潛水的族人觸摸海底的光痕,指尖會傳來輕微的麻癢,像握著千裡之外另一隻同樣在顫抖的手。
“是觸感的對話。”阿月將貝殼貼在光痕鏡像的中心,貝殼內壁突然浮現出陌生的畫麵:風沙漫卷的星球上,一群長著觸須的生物正用晶體敲擊岩層,發出的節奏與卡戎族的陶罐鼓完全一致;畫麵切換,冰原覆蓋的星係裡,發光的植物在歌唱,旋律裡藏著沉明文明的音階。貝殼突然發燙,最後定格的畫麵是片星雲,星雲中漂浮著無數透明的氣泡,每個氣泡裡都有個文明在仰望星空,氣泡壁上寫滿了同一句話:“我們在這裡。”
觀測台的共振石開始播放混合信號。星震記錄儀將不同文明的旋律拆解重組,生成段全新的“通用語”——用五個基礎音組成,既能被青銅弦彈出,也能被晶體振動發出,甚至能被冰原植物的歌唱模仿。當卡戎族用這種“通用語”演奏“問候”的旋律,三千光年外的晶體信號立刻回應,節奏裡帶著明顯的喜悅,像收到遠方信件的孩童在拍手。
最動人的變化發生在孩子們身上。他們不再需要樂器,隻要對著星空哼唱,就能讓仙女座的光帶泛起漣漪——他們的聲帶在星震的長期影響下,已經能自然發出與多種文明共振的頻率。有個剛學會說話的幼崽,無意中喊出“媽媽”,獵戶座的鋼琴突然彈出段溫柔的旋律,與卡戎族的搖籃曲有著相同的母性頻率,仿佛整個宇宙都在回應這聲呼喚。
第十夜的慶典上,卡戎族第一次嘗試無樂器合奏。族人用聲帶模仿青銅弦的轟鳴,用手掌拍打礁石模擬參宿四的脈動,用腳踩擊沙灘打出暗星的節奏,連呼吸都調整成與仙女座光帶同步的頻率。當整個部落的聲浪達到頂峰時,星空突然降下光雨,光雨中浮現出無數張模糊的麵孔——那是不同文明的觀測者,他們的眼神裡都帶著同樣的好奇與溫暖,像在說“我們聽見了”。
黎明時,卡卡看著石柱上不斷延展的刻痕,青銅筆的筆尖已磨得圓潤。他知道“孤單”這個詞,終將從卡戎族的語言中消失,就像那些被光痕填滿的暗星雲,從此有了旋律流淌。海麵上,新的光蟲群正組成“旅程”的符號,指引著獨木舟駛向更遠的星係。而觀測台的石壁上,最後新增的刻痕是串簡單的音符——那是所有文明的嬰兒第一聲啼哭的頻率總和,也是宇宙教給生命的第一句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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