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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23章 紮根歲月的惦念(1 / 1)

晚風掠過新栽的槐樹苗,葉子沙沙作響,像誰在低聲絮語。林晚秋把最後一抔土培在樹根,看見女兒正用紅繩給樹乾係蝴蝶結——那是老周去年寄來的紅繩,原本是係在收音機天線上的。

"這樣周爺爺就能找到它了。"女兒仰著小臉說,鼻尖沾著泥。林晚秋笑著幫她擦掉,指尖觸到孩子發間的槐花瓣——是剛才種樹時沾上的,帶著清清淡淡的香。

夜裡躺在床上,林晚秋聽見窗外傳來細微的響動。披衣下樓,看見小鄭正蹲在槐樹苗旁,往樹乾上纏保溫棉。"周師傅打電話來,說夜裡降溫,怕樹苗凍著。"他嗬著白氣笑,手裡的保溫棉裹得嚴嚴實實,"他還說,纏的時候要留三寸空隙,不然會悶壞樹皮。"

穀雨那天,林晚秋收到個包裹,是老周寄的菜籽。"這是老家的黃瓜種,"紙條上的字跡有些顫抖,"囡囡愛吃涼拌黃瓜,種這個準沒錯。"她把菜籽種在陽台的花盆裡,忽然發現袋底藏著包東西,倒出來一看,是些乾辣椒:"你丈夫愛吃辣,這是去年曬的,不辣嗓子。"

女兒的生日在小滿前後。今年她沒要新玩具,隻盼著老周寄的禮物。快遞送到那天,孩子拆開盒子,發現裡麵是個木頭做的小火車,車廂上貼著張照片——是去年他們在老周新家拍的合照,被老周小心翼翼地嵌在木框裡。"周爺爺說這是他親手做的,"女兒摸著火車輪子笑,"他還說,等我長大了,就做個真的火車,載著咱們去看槐花。"

入夏後的一個傍晚,林晚秋在廚房做飯,聽見巷口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她走出去一看,小鄭正坐在老周的鋪子裡,教孩子們修玩具車。收音機裡的評劇咿咿呀呀地唱著,機身的貼紙又多了些新花樣——有孩子們送的貼紙,還有片壓平的紫丁香。"周師傅說,手藝不能丟,"小鄭給玩具車上潤滑油,動作像極了老周,"他還說,看著孩子們笑,比啥都強。"

伏天的雨說來就來。林晚秋下班時被堵在半路,正愁沒法接女兒,手機響了,是小鄭:"晚秋姐放心,囡囡在我這兒呢,正吃冰棍。"她匆匆趕回去,看見女兒坐在鋪子的小板凳上,手裡舉著根綠豆冰棍,老周的收音機就放在旁邊,機身上搭著塊小毛巾——是女兒怕雨水濺上去,特意蓋的。

處暑那天,林晚秋種的黃瓜豐收了。她摘了滿滿一籃,給巷口的老人們都送了些。王大爺咬著脆生生的黃瓜笑:"老周在電話裡說了,這黃瓜要蘸麻醬吃才香。"他從家裡端來碗麻醬,"我照著他說的比例調的,你嘗嘗,跟他去年做的一個味兒。"

秋分那天,社區組織體檢。林晚秋幫王大爺填表格時,看見他的緊急聯係人欄裡填著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老周教我的,"王大爺笑得靦腆,"他說遠親不如近鄰,有事找你準沒錯。"體檢完回家,她發現冰箱裡多了些雞蛋,是張奶奶送來的:"老周說晚秋帶孩子辛苦,讓我給你補補。"

暮色漫進巷子時,林晚秋站在槐樹苗旁,看著它抽出新的枝丫。女兒趴在樹乾上,數著新長的葉片:"媽媽,等槐樹開花了,周爺爺就回來了吧?"收音機裡的評劇還在繼續,風裡帶著隱約的槐花香,仿佛老周的笑聲就藏在其中。

她忽然明白,那些跨越山海的惦念,早已像這槐樹的根,在歲月裡紮得深深的。不必時時相見,不必日日惦念,卻總能在某個尋常的瞬間,感受到那份溫潤的甜,就像收音機裡永不消散的評劇聲,在風裡,在雨裡,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子裡,輕輕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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