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時鐘倒轉至10點16分時,電腦屏幕突然泛起藍光。三維模型裡的暗物質環開始收縮,環心的懷表圖案逐漸清晰,表針跳動的頻率與祖父懷表完全一致。主板上的藍色晶體碎片突然懸浮,在空氣中畫出細小的莫比烏斯環,與我掌心消失的螺旋印記形成互補。當碎片重新落回主板,屏幕上的模型恰好坍縮成一點,爆發出的白光裡,浮現出1943年觀測日誌的扉頁——落款處的簽名,是三個重疊的名字。
我伸手觸碰屏幕,指尖突然穿過玻璃,觸到一片冰涼的金屬。抽回手時,掌心多了枚銅質徽章,圖案是天文台的穹頂與對撞機的輪廓交疊,背麵刻著“第七周期”。實驗室的百葉窗突然自動開合,光影在地麵投下的條紋,與地鐵隧道裡的鐵軌間距對應。窗外的梧桐葉再次飄落,這次的軌跡畫出完整的星圖,其中獵戶座β星的位置,正對著實驗室的經緯度坐標。
祖父老宅的閣樓在午後透出微光。我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梯上去,發現塵封的木箱裡藏著台老式收音機,調頻指針停在73.9hz——與暗物質監測儀的核心頻率一致。打開開關,電流聲裡混著三個重疊的聲音:1943年觀測員記錄數據的低語、十年前我在對撞機爆炸前的呐喊、此刻我急促的呼吸。當我轉動調諧旋鈕,聲音突然清晰:“閉環的終點是起點。”
木箱底層的絨布上,躺著件與我實驗室白大褂同款的衣服,左胸口袋裡彆著支鋼筆,筆尖的墨水未乾,在紙上寫出的字跡,與1943年日誌新增的內容完全相同。閣樓的天窗突然自動推開,陽光照在地板的灰塵上,組成與大學實驗室相同的三維模型投影。牆角的蜘蛛網突然繃緊,蛛絲的紋路與對撞機的電路圖重合,蜘蛛爬行的軌跡,畫出我從地鐵隧道到實驗室的路線圖。
市立圖書館的舊報紙在翻閱時自動停頁。1943年10月18日的社會版,刊登著天文台觀測員失蹤的新聞,配的照片裡,觀測員手中的望遠鏡鏡頭,映出十年後對撞機爆炸的火光。報紙邊緣的空白處,有人用鉛筆描出暗物質的螺旋軌跡,筆跡與我祖父的日記本一致。當我把報紙湊近燈光,紙背突然透出熒光,顯現出一串坐標,指向圖書館地下的防空洞入口。
防空洞的鐵門在觸摸時自動開啟。潮濕的空氣裡彌漫著與地鐵隧道相同的鐵鏽味,牆壁的彈痕組成星圖,其中最亮的那顆星,坐標正是我出生的醫院。洞底的石台上,放著台與大學實驗室同款的電腦,開機後屏幕直接顯示暗物質追蹤算法,進度條停在99.9。當我敲下回車鍵,算法完成的瞬間,防空洞開始輕微震動,洞頂的滴水落在石台上,節奏與祖父懷表的滴答聲同步。
屏幕突然彈出攝像頭畫麵:1943年的觀測員正坐在防空洞裡,使用著同一台電腦,而他身後的石壁上,刻著我剛剛敲下的回車鍵。兩個時空的光標再次同時移動,在文檔裡寫下:“每個觀測者都是觀測對象。”電腦主機突然發燙,拆開後發現硬盤裡嵌著塊藍色晶體,與我掌心的碎片組成完整的螺旋,晶體表麵的紋路,與我左腕的胎記完全吻合。
黃昏時分,所有異常再次同步。圖書館的報紙自動合頁,祖父閣樓的天窗緩緩關閉,大學實驗室的電腦屏幕恢複黑屏,隻有防空洞的石台上,完整的藍色晶體在泛著微光。我捧著晶體走出防空洞,發現洞口的老槐樹樹乾上,新刻著一圈年輪,截麵的紋路與晶體的螺旋重合。手機最後一次震動,未知號碼發來信息:“第七周期結束,觀測者編號739Ω注銷。”
當暮色籠罩城市,晶體突然化作藍光消散。我摸向左鬢角,疤痕重新浮現,但這次帶著溫暖的觸感,仿佛1943年的星光留在皮膚上的印記。掌心的螺旋印記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細小的疤痕,與晶體最後消散的軌跡一致。遠處天文台的射電望遠鏡緩緩轉動,指向獵戶座β星的方向,而大學實驗室的燈光,與1943年天文台的觀測燈同時亮起,在城市的夜空中,連成一道閉合的光軌。
我站在圖書館的台階上,看著這道橫跨時空的光軌,突然明白閉環的意義:所謂的兩個意識體,從來都是同一個生命在不同時空的投影,就像暗物質的螺旋,看似分離的軌跡,實則首尾相接。手機日曆顯示10月17日,而我的實驗室日誌新添了一頁,標題是“第一周期觀測記錄”,落款處的日期,是1943年10月17日。
喜歡幽穀怨靈請大家收藏:()幽穀怨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