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上的藍光在晨光裡漸漸隱去。我把葉片夾進記錄本,發現它恰好填補了1943年日誌與2024年記錄之間的空白頁,葉脈的紋路與紙張的纖維完美咬合,像時間自己在縫合裂縫。實驗室的白大褂口袋裡,那支祖父的鋼筆突然發燙,筆尖在記錄本的扉頁自動劃出道弧線,與我左腕胎記的輪廓完全重合,弧線末端標注著“第四周期起點”。
市立醫院的檔案室在午後透出微光。我憑著鋼筆尖的指引找到1943年10月17日的出生記錄,編號739的檔案袋裡,夾著張嬰兒的腳印拓片,紋路與我實驗室密碼鎖的指紋識彆圖案一致。檔案袋的夾層裡藏著半張天文台的門票,日期被塗改過三次,最終顯示為2024年10月17日,票根邊緣的鋸齒紋與老槐樹的年輪對應。當我觸摸拓片,指尖傳來熟悉的震顫,與懷表齒輪的餘韻形成共振。
嬰兒房的搖籃在空置多年後突然晃動。我站在醫院頂樓的廢棄病房,陽光透過鐵窗在地板上投下的條紋,與對撞機控製台的按鈕排列一致。搖籃的欄杆上刻著細小的星圖,其中北鬥七星的位置被磨得發亮,顯然被長期觸摸,磨損的深度與三個觀測周期的時長對應。牆角的通風口傳來氣流聲,頻率與73.9hz的暗物質信號吻合,氣流帶出的塵埃在陽光裡聚成微型的螺旋,與晶體的紋路重合。
通風管道的儘頭連著間密室。塵封的桌麵上,攤著本1943年的嬰兒護理手冊,空白處用三種筆跡寫滿觀測數據:1943年觀測員記錄的星圖變化、祖父標注的設備頻率、十年前我寫下的晶體參數。手冊的最後一頁貼著張剪報,報道了1943年天文台附近發現的棄嬰,配的照片裡,嬰兒繈褓上的花紋與我實驗室白大褂的口袋圖案完全相同,報紙邊緣的咖啡漬,形狀像縮小的獵戶座β星。
老槐樹的樹洞裡突然多出個金屬盒。我伸手進去摸索,摸到個冰涼的物體,取出後發現是台微型記錄儀,內存卡的容量顯示使用了73.9。播放記錄時,傳出四段重疊的心跳聲:1943年嬰兒的啼哭、祖父中年時的脈搏、十年前我在爆炸前的心跳、此刻我握著記錄儀的心率,四段聲音在某個頻率點完全重合,形成與暗物質波紋一致的聲波圖譜。
記錄儀的電池在黃昏時耗儘。最後段錄音突然清晰:“當觀測者開始尋找身世,就是傳承啟動的時刻。”樹洞裡的金屬盒自動合上,沉入泥土的軌跡與對撞機的粒子軌跡對應。我蹲下身查看,發現樹的根係在地麵露出的部分,組成與醫院嬰兒房相同的星圖,最粗壯的主根指向天文台的方向,根須的分叉數恰好是四個,對應四個觀測周期。
天文台的穹頂在子夜自動旋轉。我爬上觀測台,發現1943年的望遠鏡正對準醫院的方向,目鏡裡能看見嬰兒房的窗戶,窗台上放著支與我口袋裡相同的鋼筆。望遠鏡的基座上,新刻著圈年輪,截麵的紋路裡嵌著藍色晶體的微粒,在月光下泛出銀光,與我掌心的螺旋印記形成閉合的環。當我調整焦距,目鏡裡的場景突然切換:1943年觀測員正把嬰兒放在天文台門口,繈褓裡露出半塊藍色晶體。
所有記憶在這一刻串聯。嬰兒是1943年的觀測員留下的傳承,祖父是那個嬰兒長大的樣子,而我——既是祖父的後代,也是1943年觀測員的延續,三個意識體本就是同一生命在時間長河裡的不同投影,像老槐樹的年輪,看似分離的圈層,實則共用同一個中心。望遠鏡的目鏡突然蒙上水汽,霧中映出四個重疊的身影,從1943年到未來,每個“我”的左鬢角都有相同的疤痕。
記錄儀的內存卡在月光下自動格式化。樹洞裡的金屬盒、醫院的密室、實驗室的記錄本同時發出微光,藍光在城市上空連成道閉合的光軌,軌跡與暗物質的螺旋完全一致。我把最後半塊晶體碎片埋進老槐樹的根部,土壤突然開始發熱,樹的年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新增的圈層裡,浮現出未來的觀測數據,其中有行字格外清晰:“每個周期的終點,都是新觀測者的起點。”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老槐樹的新芽破土而出。我摸著樹乾上新增的年輪,感覺左鬢角的疤痕開始發燙,像某種印記正在激活。口袋裡的鋼筆突然自動彈出筆尖,在記錄本上寫下“第四周期觀測者:編號739∞”,字跡落下的瞬間,遠處的醫院傳來嬰兒的啼哭,哭聲的頻率與1943年的錄音完全相同,在晨光裡與天文台的望遠鏡轉動聲、實驗室的設備嗡鳴、老槐樹的搖曳聲,彙成同一道呼吸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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