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清晨,林小滿在翻修外公的老酒窖時,發現最深處的角落裡藏著三壇酒——蘇明遠釀的沙棗酒貼著“1956西北”的紅簽,外公釀的梔子酒標著“1957江南”的綠簽,中間那壇最大的是混釀,封泥上刻著“待兩味相融,共飲此壇”,壇口係著的布條寫著外婆的字:“酒是光陰的蜜,釀得越久,情味越厚。”
酒壇的夾層裡藏著張泛黃的釀酒譜,是外公的筆跡:“蘇兄的沙棗酒要埋三尺深,承西北的地氣;我的梔子酒需露半尺高,接江南的雨露。每年立冬開壇嘗味,各取一勺混釀,讓兩地的酒,在時光裡慢慢相認。”林小滿湊近酒壇輕嗅,沙棗的醇厚與梔子的清冽在空氣裡交織,像1956年的兩個男人,隔著時空在酒液裡完成了相擁。父親指著壇身的刻度笑:“這是你外公做的標記,每道痕代表添了次新酒,旁邊畫的花,是取酒那天開得最盛的那朵。”原來有些牽掛會被酒液記錄,讓兩種風味在陶壇裡,永遠保持著和諧的交融。
大雪那天,釀酒譜裡掉出張折疊的酒方,是蘇明遠1959年的筆跡:“建國弟,西北的沙棗又豐收了,新釀的酒加了些駝奶,你嘗時會想起草原的風。等這壇混釀能裝滿,我就帶著它歸鄉,咱們仨圍著火爐,讓沙棗的烈與梔子的柔,在杯裡說儘這些年的話。”酒方的邊緣粘著粒沙棗核,上麵還留著細小的梔子花瓣,像他在遠方,給西北的酒撒了把江南的香。
女兒用小瓷勺舀起今年的混釀酒,兩種酒液在勺裡旋轉相融,像1959年的思念,穿過時光完成了團圓。林小滿忽然想起陳爺爺說的,那年冬天格外冷,外公每天都去酒窖添酒,說“要讓它釀得快些,好早點等回蘇先生”。原來有些期盼會被酒曲發酵,讓後人品嘗時,能感受到前人在寒夜裡傾注的暖意。
冬至時節,林小滿在整理蘇明遠的《酒齡劄記》時,發現夾著張手繪的酒液配比圖,標注著“沙棗酒七分,梔子酒三分,此比例最能承載歲月的重量”。劄記裡寫著“釀酒不是簡單的混合,是讓兩地的風物在壇裡共生”,旁邊有外公的批注:“已按圖改良,加了桂花蜜,婉卿說這樣飲時,會想起中秋的月光。”
母親說:“你外公晚年總把空酒杯放在酒壇旁,說‘摸著這壇沿,就像蘇兄和婉卿在碰杯’。”林小滿撫摸著泛黃的圖紙,忽然看見時光裡的畫麵:外公在酒窖裡添酒,外婆坐在旁邊縫酒布,窗外的雪落在壇口,像給“團圓”二字,蓋了個潔白的印。原來有些匠心會被雪花見證,讓酒液的交融在陶壇裡,長出跨越地域的醇厚。
小寒那天,“三代花園”舉辦了“新釀續壇會”,街坊們帶來自家的酒曲,學著當年的法子添酒。張奶奶帶來釀了十年的桂花酒,說“婉卿當年最愛加這個”;李伯捧來新摘的沙棗,說“蘇先生的酒該添新料了”。孩子們把“長情花”的花蜜釀進酒裡,說“要讓新酒裡,住著太爺爺們沒見過的花”。
林小滿在續釀時,發現今年的“長情花”蜜與舊酒的風味完美融合,像時光早就為新舊酒液,準備了相融的配方。她忽然明白有些傳承會變成自然的默契,讓後人釀酒時,無需刻意模仿就能貼近前人的風味,讓酒液的交融在陶壇裡,完成無聲的接力。
大寒時節,檔案館公布了批1960年的書信,其中有封外公寫給蘇明遠的信,信末畫著個酒杯:“蘇兄,加了桂花蜜的混釀果然更醇,婉卿說‘這甜味能順著酒液跑,替我們甜到你那邊’。昨天開壇時,發現酒麵總朝著西北方向漾,像在替我們,往你那邊晃了晃杯……”信的邊緣沾著點酒漬,形狀正好是個小小的“想”字。
林小滿把信與蘇明遠的《品酒劄記》放在一起,發現劄記裡記著“收到信時正飲沙棗酒,忽然覺得酒裡有了梔子香,西北的寒風裡,忽然有了江南的甜”,旁邊畫著個流淚的笑臉,像硬漢在醇厚的酒香裡,卸下了所有堅強。原來有些思念會被酒液喚醒,讓粗糲的沙棗在桂花蜜裡,長出了柔軟的滋味。
立春那天,林小滿在整理外婆的《酒譜》時,發現夾著張按季節排列的釀酒配方,是“混釀調味方”——“春加茉莉,夏添薄荷,秋撒桂花,冬融梅粉”,每個配方旁都標著“蘇趙合釀”。譜子的空白處有外婆的批注:“蘇先生說品酒能知季節,讓他在西北,也能跟著咱們的酒過四季。”
全家按著酒譜調製新年的混釀,女兒偷偷往酒裡加了“長情花”的花粉,說“要讓太爺爺們的酒,認識新的花”。林小滿看著酒液裡浮動的花瓣,忽然想起外公的話:“最好的酒不在度數,在味道裡,在回憶裡,在後人舉杯時嘗到的暖。”原來有些記憶會被酒液封存,讓不同時令的芬芳在陶壇裡,釀出歲月的醇。
雨水那天,孩子們在“三代花園”裡設計新酒標,女兒畫的“長情花”酒標帶著沙棗的粗獷,小兒子繪的梔子圖案藏著酒液的柔滑,兩個孩子的設計稿重疊時,紙上的酒紋忽然暈染開來,像兩種酒液在時光裡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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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望著畫紙上交織的紋路,忽然看見時光裡的酒壇層層疊疊:1956年,兩個年輕人在酒窖裡埋下第一壇酒,說“要讓歲月給這酒蓋章”;1970年,外公獨自在壇前斟酒,酒杯裡晃出的月影裡,藏著無數未說的思念;而此刻,孩子們正用稚嫩的畫筆,給新的酒壇畫標,讓這承載著思念的酒液,永遠有新的故事可以釀造。
驚蟄那天,林小滿在酒窖裡添了個新酒壇,上麵刻著“2025長情花與雙酒共釀”,壇口係著的布條寫著兩姓後人的名字,酒液的高度正好與酒壇的刻度吻合。她在新壇的封泥上寫下:“蘇明遠、趙建國、婉卿,你們的光陰釀我們接住了。沙棗的醇厚仍在發酵,梔子的清冽還在醞釀,長情花的芬芳已加入共釀的隊列,讓這花味釀酒的光陰釀,永遠有新的滋味,記錄每個碰杯的瞬間。”
她把新舊酒壇並排放在酒窖裡,風過時壇口的布條輕晃,酒液的晃動聲裡,仿佛聽見時光發酵的“滋滋”聲,像無數個時代的故事在酒液裡低語。窗外的“長情花”攀著酒窖的窗欞向上生長,花瓣的影子落在酒壇上,像時光在說:“看,它們終於釀成了彼此的模樣。”
夜風穿過花園,帶來混合著酒香與花香的氣息,酒液的晃動聲混著蟲鳴,像無數個被記錄的瞬間在合唱,把花味釀酒的光陰釀,唱給每個等待的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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