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的墨香漫過藍布書案時,張阿姨正把新繡的墨紋藍布置在案頭。布麵上的銀線筆鋒沾著細碎的墨粒,像父親當年硯台裡磨出的濃墨,帶著沉靜的光澤。案邊的舊筆筒裡,插著磨得發亮的狼毫筆,筒口的藍布套與新布上的銀線墨影相疊,像書寫的時光在墨香裡相融。
父親的銀線盒旁多了個墨紋硯台。是從舊貨攤淘的,清代的端硯上刻著"雲生處",張阿姨用藍布把它墊在盒側,說"讓石的潤托著線的亮,就像硯台護著墨的濃"。小侄女在硯台裡放了塊新墨,說"這清芬能讓銀線記著南京的文脈"。有位書法家來看過,說這民國鐵皮盒與老硯台的搭配"是最厚重的筆墨記憶,比宣紙更懂字的風骨"。
藍布墨袋成了文人的新寵。書畫家們說這靛藍色的布袋"裝墨錠比錦盒透氣,墨香透過布慢慢滲,像把書案的雅致揣在了懷裡"。小侄女在袋麵上繡了銀線筆鋒,說"讓書寫的力道也繡在布上"。張阿姨縫墨袋的邊角時,總用"鎖邊繡",說"墨錠怕磕碰,邊得縫得牢,就像練字,得下功夫才見真章"。有位老教授說,用這墨袋裝印章"比木盒防潮,還帶著布的軟,取用時手不抖,蓋出的印都比平時精神"。
體驗店的"墨布課"伴著墨香開課。張阿姨教大家用藍布做與筆墨有關的物件:筆形藍布枕、墨紋藍布帕、硯影藍布掛飾,每件都透著書香的雅致。有位古籍修複師來學做布帕,說"要把南京圖書館的善本書影繡在藍布上,鋪在工作台,提醒自己修複要像寫字,一筆一劃都要穩"。孩子們最愛做的是"墨香包",用藍布縫的小包包,裡麵裝著曬乾的鬆煙墨碎屑,說"這包放在書包裡,能把字的靈氣吸進作業本"。
"阿婆,能把筆鋒繡在藍布上嗎?"書法老師來合作,想把不同書體的筆勢用銀線表現出來。張阿姨陪著他臨摹了五種字體:楷書的筆鋒端正,行書的筆鋒流暢,草書的筆鋒狂放,說"得用不同力度的針腳,才像筆墨在紙上走"。她們合作的"筆鋒藍布"掛在文化館時,總有人說"這布上的銀線會寫字,盯著看時,線的轉折像真筆在眼前動,仿佛能聽見筆尖劃過紙的聲響"。有位失明老人摸過布後點頭,說"這銀線的起伏,和我年輕時寫的隸書筆勢一模一樣"。
父親的舊字帖被包上了藍布封皮。是1955年的《九成宮醴泉銘》,紙頁已經泛黃發脆,上麵記著"橫要平,豎要直"的批注,張阿姨用銀線把藍布輕輕縫在封麵上,說"得讓這些字躺在熟悉的顏色裡"。小侄女在封皮內側繡了父親的練字記錄:"1963年,臨柳體,腕力不足;1970年,教孫兒描紅,筆要穩"。有位書法教育家來看過,指著帖上的圈點說"你父親的批注比教材實在,隻是這藍布封麵比圖書館的牛皮封更養眼"。
白露的雨打濕了藍布上的銀線,墨紋更顯清晰。體驗店組織"書韻會",大家用銀線在藍布上記錄各自的書感:張阿姨繡的是"筆落驚風雨,線走見乾坤";有人繡"墨香繞指";有人繡"筆鋒藏意"。這些藍布被拚在一起,做成"書韻長卷",小侄女說"這卷布上的針腳,是南京人對文字的集體敬畏"。
父親的銀線盒裡多了撮墨灰。是張阿姨從研墨的殘渣裡篩的,裝在藍布小袋裡,說"這灰裡有字的魂,能讓銀線更懂筆墨的重量"。她用這墨灰調過染液,說"染出的藍布帶著點墨黑,像宣紙上的宿墨,比清水染的多了層底蘊"。小侄女把這墨灰的成分分析印在藍布上,說"這些碳粒裡藏著書寫的溫度"。有位考古學家來看過,說這袋灰"比任何出土的竹簡都珍貴,因為混著普通人的筆痕"。
秋分的風帶著涼意,藍布上的筆鋒更顯遒勁。張阿姨在新染的藍布上繡墨魂,銀線穿過布麵時,遠處傳來孩童誦讀的聲韻,與針線穿透布的聲響重合,像時光在筆墨裡沉澱。院角的藍草挨著書案生長,葉片上的露珠映著墨色,小侄女說"藍草也在學字的樣子,把根紮得深,把葉伸得像撇捺"。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藍布上,銀線的反光與墨影交織,像筆在布上慢慢遊走,又像光陰在根上靜靜書寫,最終在歲月深處,凝成一片既厚重又靈動的記憶。
張阿姨放下銀針,看著布上的筆墨與影,突然明白光陰根與字的共鳴——字跡會褪色,布會磨損,卻都把意趣留在紙間與布上;墨會乾涸,線會鬆脫,卻都在時光裡釀出了韻味。就像這藍布上的銀線,一頭連著練字的執著,一頭牽著品字的閒適,在南京的街巷裡,把每個晨昏都繡成了值得細品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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