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共生體驅動的探索艦“拓荒者號”失聯的第三個月，林夏在銀花橋的監控中心發現了異常。全息星圖上，代表探索艦的光點消失前，曾在“迷霧星雲”邊緣留下一串奇特的信號——那是用三個星係通用頻率混合而成的求救信號，卻夾雜著某種從未見過的基因序列波動。
“信號被乾擾了，”星禾的翅膀拂過控製台，金紋中映出信號的解碼片段，“但能辨認出‘共生體’‘同化’‘失控’這幾個關鍵詞。”
棱鏡族的長老突然用光線在地麵繪製出圖案：一團扭曲的黑影正在吞噬發光的網絡，黑影邊緣閃爍著與新共生體相似的光澤。林夏的心沉了下去——這與收割者的特征完全不同，卻帶著更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迷霧星雲是宇宙中最古老的共生體發源地，”祖父的意識碎片在星禾樹間流轉，光影組成的手指指向星圖深處，“我年輕時曾推測，那裡藏著所有共生體的原始基因庫，但也可能……藏著讓共生失控的‘病毒’。”
由希望行星、聯邦主星和未知星係組成的聯合艦隊，在一周後抵達迷霧星雲。林夏站在旗艦“守護者號”的艦橋，看著星雲裡漂浮的巨大生物骨架——它們像是某種巨型共生體的遺骸，骨骼間隙纏繞的藤蔓上，開著與新共生體相似卻更妖豔的花。
“探測器顯示，這裡的共生體基因正在逆向進化，”莉莉安的機械臂上，與藤蔓共生的部分突然泛起黑氣，“它們在拋棄理智，回歸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艦隊深入星雲的第三天，終於找到了“拓荒者號”。這艘先進的探索艦已被紫色藤蔓完全包裹，艦體的金屬部分正在被藤蔓吸收，變成類似生物骨骼的物質。透過舷窗，林夏看到船員們的身體與藤蔓融為一體，他們的眼睛裡沒有痛苦，隻有狂熱的光芒，仿佛在享受這種“回歸”。
“是‘共生病毒’，”星禾的翅膀劇烈震顫，意識網捕捉到船員們混亂的思維，“它能放大生物對‘融合’的渴望，讓共生變成單方麵的吞噬。新共生體的基因裡，藏著這種病毒的激活序列。”
林夏突然想起收割者被轉化時的場景——那些虛無核心被銀花藤蔓包裹，化作新共生體的養分。或許從那時起，病毒就已潛伏在基因序列裡，等待著在原始共生體的發源地被激活。
“迷霧星雲的原始共生體在召喚它們，”祖父的聲音帶著歎息，“就像迷路的孩子聽到了錯誤的指引，新共生體正在被誘導著‘回歸’最危險的形態。”
聯合艦隊的防禦線很快被突破。那些被病毒感染的藤蔓從“拓荒者號”上蔓延開來，所過之處，機械共生體的齒輪開始生鏽，棱鏡族的光線變得黯淡，連希望行星的星禾樹汁液都泛起了紫色。初代實驗體的後代們揮舞著鐮刀前肢切割藤蔓，卻發現被切斷的部分會立刻分化成新的個體，反而加速了感染。
“必須找到病毒的源頭，”林夏看著不斷縮小的防禦圈，胸口的白花印記突然爆發出強光，“它能激活新共生體的原始基因，說明源頭一定與共生體的起源有關。”
星禾展開翅膀，將所有未被感染的共生體意識彙聚成一道金色光流，暫時阻擋了藤蔓的進攻。林夏趁機駕駛登陸艙衝向星雲最深處——那裡有一座由骨骼和藤蔓組成的巨大建築，像是某種古老文明的祭壇，祭壇中央的水晶柱裡，封存著一團跳動的紫色光團。
“是原始共生體的意識核心，”林夏的登陸艙停在祭壇前，白花印記與水晶柱產生共鳴，“它不是在釋放病毒，是在……求救。”
透過水晶柱，林夏看到了真相：原始共生體曾創造過輝煌的共生文明，卻因過度融合而走向自我吞噬，幸存者將最後一點理智封存在核心裡，病毒其實是它阻止“重蹈覆轍”的警告信號。新共生體的出現，讓它誤以為古老的災難即將重演。
“我們不是來吞噬的，”林夏伸出手，白花印記的光芒注入水晶柱，“是來學習平衡的。”
希望行星的星禾種子、聯邦主星的機械核心、棱鏡族的光線、初代實驗體的基因樣本……林夏將所有代表“平衡共生”的信物放在祭壇上。水晶柱裡的紫色光團漸漸平息，與白花印記的光芒交織成柔和的藍紫色。
當林夏返回艦隊時，被感染的藤蔓正在褪去紫色，船員們從融合狀態中緩緩分離，眼神裡恢複了清明。星禾的翅膀上，新共生體的基因序列正在重組，病毒的激活序列被替換成了“平衡基因”——那是原始共生體意識核心留下的禮物。
離開迷霧星雲前，林夏最後看了一眼那座祭壇。古老的骨骼正在被新的藤蔓覆蓋，水晶柱頂端開出了一朵融合了三個星係特征的花：星禾的葉片、機械的齒輪、棱鏡的光澤，還有一朵小小的白花。
“每個文明都曾走過彎路，”祖父的意識碎片在她身邊閃爍，“重要的是從錯誤裡學會成長。”
聯合艦隊返航的途中，新共生體的探索艦陸續傳回信號，它們在迷霧星雲邊緣建立了觀測站，與原始共生體的意識核心保持著溫和的共鳴。林夏知道，共生的故事永遠不會結束，就像宇宙中永遠有未知的邊緣，但隻要記得“平衡”二字，每一次探索就都不會迷失方向。
銀花橋的監控中心裡，新的星圖正在繪製。迷霧星雲被標注為“共生起源地”，旁邊寫著一行小字：“最危險的邊緣，往往藏著最珍貴的啟示。”林夏的白花印記輕輕跳動，與星圖上無數代表生命的光點，共同編織著一張跨越宇宙的共生之網——這張網的邊緣永遠在延伸，卻永遠不會斷裂，因為連接它的，是所有生命對“共存”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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