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者臉上帶著凝重和肅穆的神色,整個人都有些焦躁。
實則焦躁也並不能夠怪他,而是因為最近武帝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武帝正在給八皇子劉髉鋪路啊!
李廣利算是什麼東西,這一次征討西域能夠輪得到他?
朝中沒有彆的武將了嗎?
即便是沒有彆的年輕武將可以用了,那也輪不到李廣利跟著去蹭功勞啊,這樣子一個人不就是純純的廢物嗎?
將李廣利抬起來,有且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八皇子鋪路,抬高八皇子的地位,讓八皇子可以順理成章的在朝堂上和太子打擂台,之後可以接受太子的位置。
而對於這些東宮的屬臣來說,在太子剛剛組建班底的時候他們沒有彆的選擇,隻能夠上了太子的這班車——當時也是皇帝要求的。
如今,他們所有人都和太子深度綁定了之後,皇帝竟然說要換太子?
那豈不是要將他們這些人趕儘殺絕?否則怎麼更換太子?
他們為了自己的命也要牢牢的站在太子的陣營,然後幫助太子對抗八皇子,甚至是對抗皇帝。
劉據閉著眼睛,不知道將麵前這些人的話聽進去了多少。
良久之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輕聲道:“我明白你們的所思所想,隻是如今暫且先不必著急,八弟的地位即便是再怎麼抬高,也不至於超過了我去。”
“這恐怕隻是陛下在試探我,乃至於是扶持一個人與我打擂台的辦法罷了。”
劉據的臉上帶著平淡而又緩和的神色,他環視著眾人:“你們也將心放在肚子之中。”
其中一個人臉上帶著惆悵之色,小聲的問到:“殿下,那....官渡侯的事情可是還有轉圜的餘地?”
“若是能夠拜師官渡侯,即便是拜師官渡侯世子,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大好事,陳氏站在我們的陣營中後,我們便立於不敗之地了。”
劉據看著那說話的人,眸子中閃過些許的冷冽之色。
此人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不是蠢就是壞,或許是又蠢又壞,他隻是垂眸說道:“陳氏一向都是中立的皇黨,我又如何忍心將他們拉下泥潭呢?”
但為了安撫這群人的人心,他緩緩笑著:“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哪怕我無法拜師少府,也是無事的,他依舊是我們眾多皇子的老師。”
劉據的眼眸中帶著些許滄桑的懷念,他輕聲道:“老師在第一節課的時候,便已經跟我們說過了,他無法在政治上為我們做出任何的支持。”
“但在做人、以及其餘的問題上,隻要我們有所迷惑,他便會竭儘全力的為我們任何一個人做出解答,與此同時,他會保證將所有人的問題全都爛在肚子裡。”
說著說著,劉據就想到了那個弱冠少年郎站在台上,看著他們這群人所說出的話。
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古板的老夫子一樣。
劉據心中清楚,估計其他的幾個皇子並沒有將他的話當成一回事,但....劉據卻是真的將他說的話放在了心裡。
“我已經去信,將我心中的茫然儘數寫給了老師,老師恐怕這幾日便會給我回信了。”
劉據看著眾人說道:“且行且看吧。”
.......
等到眾人全都散去了之後,劉據才疲憊的坐在那裡,按著自己的額頭,整個人的眼睛中帶著茫然的神色。
事實上,他並沒有他說的那麼的自信與堅定。
年紀越大,看著自己的父親越來越懷疑自己,他的心中如何是不忐忑不難受的呢?
得到過寵愛的人失去了寵愛的時候,會比從未曾得到過的人更加感覺到恐懼與害怕,那種落差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與明白的。
這一點,在給陳璟的信件中,劉據一個字都沒有隱瞞的如數全都寫了上去。
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