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西域的事情,乃是陛下近些年來謀劃中的重中之重,臣實在惶恐。”
陳餘的口中說著惶恐,但劉秀卻實在是沒有從這聲音中聽出來惶恐,隻是淡淡一笑:“你啊,與你父親不同。”
劉秀帶著懷念的說道:“當年我在圃園中學習的時候,曾經與你的父親乃是至交好友,你父親可是個直心思,沒有你這麼多彎彎繞繞的。”
他看著陳餘問道:“你直接說,你想要什麼?”
“若是能夠滿足的,朕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陳餘這才是莞爾一笑,恭敬的提出了幾點要求,而劉秀對此完全沒有任何的意見。
且先不說陳餘的“要求”沒有逾矩的,哪怕是他有逾矩的又能夠如何呢?
皇帝也會直接給他辦了的。
劉秀此時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陳氏嗎,什麼都不要的時候,皇帝就是真的該害怕了。
就像是當年的劉詢一樣。
陳氏真的什麼都不要,直接轉身離開的時候,想懇求他們回來都是一件巨大的難事。
........
光複六年,夏末。
在夏天的末尾,蟬鳴聲和知了聲近乎於消失了的時候,天子詔令,西域諸國當年背棄與大漢的盟約,投身於王莽逆賊陣營之中,因此要對其發起征討!
戰爭!
戰爭!
大漢的權貴們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因為有陳氏在,大漢的對外戰爭從來不會輸,而贏了的戰爭也不是隻有虛名——對他們也是有天大好處的。
有便宜占,他們自然是開心的。
........
對付西域的事情十分簡單,當年大漢便在西域設立了西域都護府,以此來轄製西域諸國,而哪怕是王莽篡漢期間,西域都護府也是老老實實的管轄著眾多西域國度。
當時的西域諸國是有想要反抗西域都護府的,但是他們也害怕大漢挺過來,所以便敷衍著都護府。
而如今,大漢兵馬旦夕將至的時候,那些西域國度的人便著急了起來。
他們想要懇請西域都護府的都護幫助了。
可惜,為時已晚。
.........
光複七年,末。
隻是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對西域的征戰便結束了,這一次的戰爭可以說是“犁庭掃穴”,將整個西域掃蕩的乾乾淨淨,西域的國度們再次變成了大漢的狗。
而且這一次,還是他們搶著當大漢的狗。
因為.....
大漢放出來的當狗的名額不夠。
這些西域國度甚至發生了爭執與戰爭,最後稍微強大一些的戰爭獲得了給大漢當狗的名額,成為了一條光榮而又偉大的狗。
而也正是在同一時期,大漢對北疆、乃至於嶺南的掌控權都再一次提升,嶺南的更南邊也逐漸的被開拓了出來,成為了大漢的領土。
在這個被曆史中稱之為“東漢”的時代,大漢的領域可以說是達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巔峰!
.........
時光匆匆如同流水一般逝去,緩慢的帶著人們的記憶流向更遠處。
一眨眼之間,仿佛前一秒還是光複七年的末尾,下一秒就已經是光複十三年的秋冬了。
在光複十年的時候,天子下令讓人編撰出來了一部曆法,而曆法中所規定的“臘月三十”便是新年了,這也是華夏曆史中第一次出現關於“新年”的概念。
而在這個原本應該是十分歡快、愉悅的新年氛圍中,陳氏一族的官渡公府內,卻是一片沉悶。
沒有人能夠開心的起來。
因為當代官渡公陳淵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儘頭。
..........
劉秀來到官渡公府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陳氏的子弟們都有些沉默,而又等待著他的到來。
這些年,陳氏越發的“隱居”起來一樣,朝堂上都快要見不到他們的勢力了。
但唯有能夠窺見水波下翻湧的人才能看到,陳氏的勢力....一如既往。
“老師。”
劉秀看著躺在床榻上的陳淵,一秒進入到了悲痛的狀態之中。
“朕..來了!”
陳淵睜開眼,眉宇中帶著幾分疲憊。
與劉氏皇帝的互相試探好似是已經融入他骨血中的“被動”了,但這一次他不想和劉秀試探來試探去了。
他想給劉秀一點好玩的。
於是,他緩緩睜開眼,看著劉秀,伸出手,方才握住劉秀的手,他自己的手便無力的垂下。
官渡公,陳淵。
逝世。
悄無聲息。
劉秀有些茫然,這是怎麼回事?
他回過頭,想要看眾人的神色,卻...有些茫然。
此時,些許真正的悲痛才真正的從他的心中湧現出來。
他開口說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