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苗家坊時,初陽已經升騰而起。
馬隊踏碎了青石板路上的稀薄迷霧,蹄聲清脆地穿過城門洞。
晨風裹挾著城外野地的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幾分深秋的涼意。
天氣正在逐漸轉涼。
三位公子哥對李牧方才借他們名頭唬人的事渾不在意。
在他們眼中,一個酒坊掌櫃的分量,哪裡比得上背後站著總兵大人的李牧?
出了城,馬隊一路飛馳,很快便進了雙溪村。
大龍山緊鄰雙膝,且山中道路崎嶇,根本無法騎馬前行,李牧他們隻能選擇將馬匹暫留在村中大院。
但剛進了村,隻見李家大院的圍牆上顯出猙獰的傷痕……焦黑火燎痕跡像毒蛇般蜿蜒,刀斧劈砍的缺口犬牙交錯。
李牧挑了挑眉毛。
“牧哥兒,咱們的院子怎麼被搞成了這幅樣子?”薑虎夾緊馬腹向前衝了幾步,滿臉愕然之色。
當初離開雙溪村時,他們將鄉下的宅子和農田全都托付給了裡長照料。
但這才過去了多長時間?
也就半個月!
這院子竟然被糟蹋成了這幅模樣!
李牧翻身下馬,靴底碾碎了幾片枯葉。
他掏出鑰匙試了試,鎖孔紋絲不動。
這已經不是當初他留下的那把鎖。
“咣當!”
沒有絲毫猶豫,他抬手便用柴刀的鐵柄重重砸了下去。
隻聽一聲沉悶聲響。
鎖頭應聲而斷。
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一股混雜著酒氣與汗臭的味道撲麵而來。
晾衣繩上掛著幾件粗布衣裳,還在滴著水珠。
石桌上散落著啃剩的雞骨頭和空酒壇。
屋門虛掩著,隱約可見裡頭被褥淩亂。
顯然有人鳩占鵲巢。
“莫非是裡長一家搬了進來?”李牧摸了摸鼻尖,當初離開雙溪村時,他囑托對方照料好自家院子,而那幾畝農田也交給了對方耕種。
約定之中,可沒說過讓對方住進大院裡來。
他在幾間屋中未找到人,便準備去村中尋找裡長詢問狀況。
對方若是因為想要照料院子搬進來倒也無所謂,畢竟李牧對其印象還不錯,今日他們準備進山,還要委托對方順帶照顧一下這些馬匹。
但就在此時,門口有個人影探頭探腦的向裡麵看來。
“王大娘,瞧什麼呢?不認識了?”李牧抬頭看去,認出對方正是住在旁邊的鄰居,頓時笑著邀請道:“在門口待著作甚,進來啊!”
頭發花白的老婦站在門口,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道:“你……你真是李牧?你們還活著?”
眾人聞言愣住了。
“大娘,你瞧我像死人麼?”薑虎大笑。
直到瞧見他們在晨光之下,腳下都踩著漆黑的影子,王大娘這才鬆了口氣,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心有餘悸的說道:“原來你們沒死……方才我聽見動靜,瞧見你們之後,差點沒把我嚇暈過去。”
李牧搬來一個小木凳遞給對方坐下,疑惑道:“大娘,我們前些日子搬進了城,一直都活的好好的,你怎麼說我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