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死寂。
三息之後,石頭手中的酒杯當啷一聲墜地,宛若野獸般慘嚎一聲,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
李牧也猛然站起身來,眉宇之間煞氣凝聚,從牆上摘下柴刀便大踏步跟了出去。
“李兄,彆衝動,此事定是誤會……”丁禹表情也是驚愕,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急忙攔在李牧身前。
“人都死了,還誤會個屁?”李牧重重一拍桌案,震的餐盤亂顫:“滾開!”
餐桌上的眾人一股腦湧入院中。
李牧剛踏出屋門,便瞧見月光下李采薇帶著幾個婦人蹲在土灶前,而石頭則抱著自家婆娘拚命搖動著,似乎想要將她喚醒。
“蓮子,你彆嚇唬我,你快睜開眼看看我……”
“快去請大夫啊!”
石頭慘呼著,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涕淚橫流。
鮮血順著大蓮的額頭流淌不停。
李牧眉心一顫,三步並做兩步衝了過去,從懷中取出一顆丹丸塞入她口中。
正是當初從寶箱中開出的金創大還丹!
這東西藥效強悍,隻要傷者還有一口氣在,便可以令其痊愈!
但丹丸入口許久,化為藥液灌入腹中,大蓮卻依然毫無反應。
她已經死了。
這丹藥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令人起死回生。
“東家,你救救她……”石頭宛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拚命哀求著。
李牧站起身來,慢慢搖了搖頭。
“啊啊啊!”石頭用臉貼著自家婆娘的額頭,滿身血汙,絕望嘶吼。
李牧麵無表情的看向靠在石桌上的董源,語氣十分平靜道:“這是你做的?”
“不錯。”
董源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從懷中掏出錢袋,衝著李牧道:“想要多少錢,說吧!”
“你這個混賬!”
丁禹眉心狂跳,衝上去便給了他兩個耳光:“你瘋了?”
啪!
董源一把將其推開,宛若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炸了毛:“不就是個釀酒工麼?殺了也就殺了!我有錢,給錢不就得了?”
石頭渾渾噩噩的站起身來,喃喃道:“我和大蓮青梅竹馬,十四歲便私定了終身,但因為沒錢,才一直沒有辦婚事,直到前些日子才給了她一個名分。”
“眼見這苦日子終於要熬過去了,她卻走了……”
他抬起頭,死死盯著董源,一字一頓道:“我不要錢,我要你償命。”
靜。
三息之後。
董源大笑了起來,狂妄無比:“你?想殺我?”
“老子天生貴胄,一根頭發都比你們這些賤民的命值錢的多!”
“你不就是想多要些銀子嗎?”
他解開錢袋,從裡麵摸出幾錠銀子向石頭砸了過去,獰笑道:“八十兩夠不夠?”
“一百兩?”
“二百兩?”
“你要多少,老子給你多少!”
銀錠散落滿地。
李牧麵色陰沉似水,周圍狩獵隊漢子們的目光投來,令他心中宛若有一團火在燒。
似乎下一刻便要化為實質,噴湧而出!
“今日我和大蓮姐去醫館了,那郎中說……她已經有了身孕。”李采薇目光痛恨,似乎恨不得將董源千刀萬剮:“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一屍兩命!
聽聞此言,李牧腦袋如遭雷擊。
他終於冷笑起來,緊握著柴刀,一步一步走向董源。
“李兄!”丁禹見勢不妙,上前來緊緊抱住李牧,急促道:“董源的父親乃是洪州府五品鹽運使,與我父關係親密,若你肯放他一馬,我必定保舉諸位兄弟官運亨通!”
“為了一介婦人,折損大好前程,你好好權衡一下這其中利弊!”
李牧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緩緩俯首看著丁禹,輕聲問道:“一介婦人?一介賤民?”
“看來在你們心中,像我們這種人的命便是如此不值一提。”
丁禹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李牧甩開丁禹,大手薅住董源的衣領,柴刀高舉,對準他的脖頸,一字一頓道:“我是個獵戶,不擅長權衡利弊。”
“我隻擅長……宰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