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大掌櫃眉心狂跳,斬釘截鐵道:“十萬,最多十萬!”
“就十五萬,少一文都不行。”李牧抽出腰刀在他臉上拍了兩下,讓對方能夠充分感受到這冷冰刺骨的觸感,“我隻給你兩個時辰的考慮時間。”
說罷,他便和薑虎等人轉身離去,根本沒有給大掌櫃繼續談判的機會。
大掌櫃是個商人,最擅長的便是在價碼上與人“拚殺”,搶占優勢。
但他卻忘了一件事。
談判,是要在雙方地位平等的情況下進行,而如今李牧掌握著罪名,隻需要動動手指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他根本沒有和李牧一起坐在談判桌上的資格。
……
離開大牢,站在縣衙的大院內。
李牧看到陳鶴鬆坐在屋簷下,眼神渙散的凝視著遠方,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牧哥兒。”薑虎湊了過來:“我們都已經查清,陳掌櫃完全是被他那位大哥給坑了,針對漕幫、跟咱們反目,這些事都跟他沒什麼關係,你看……”
他欲言又止。
“你想替他求情?”李牧歪頭看向自己這位兄弟,有些意外。
薑虎一向粗蠻狠辣,從未見過他這副姿態。
“我隻是覺得陳掌櫃也是個可憐人,而且他……對咱們也還有用。”薑虎並未否認,低聲解釋道:“咱們這幫弟兄若是去戰場上拚殺個個都是好手。”
“可做生意搞賬目,玩人際關係,還真沒有在行的!”
薑虎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李牧也陷入了沉思。
以前自己生意做的小,春意坊的買賣賬目由李采薇她們還能操持的過來,可眼下自己和諸多酒樓飯莊合作,又將酒坊進行了擴建,需要管理的產業增多,日常的賬目更是繁瑣。
李采薇雖然聰慧,但卻並沒有什麼經驗,很容易出現紕漏。
而陳鶴鬆這些年來管理水仙樓的生意,各方麵都打點的極為周到,賬目也清清楚楚,最關鍵的是……他本人極為忠義。
為報恩,他不惜以命相替為大掌櫃扛下死罪。
即便作為對手,陳鶴鬆也得到了狩獵隊眾漢子們的認可敬佩。
“若是陳掌櫃肯為我們效力,倒也不失為一件兩全其美之事。”李牧沉默良久,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揮手道:“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跟他聊聊。”
天色沉沉。
北風呼嘯。
天穹之上的烏雲湧動變換,縣衙大院內那棵老柳樹上僅存的幾片枯葉也隨風而落,充滿了蕭瑟悲涼之意。
亦如陳鶴鬆此時的心情。
今天之前,他認為死是世界上最可怕、最令人崩潰的事。
但現在,他卻不這麼認為了。
原來這世上,能比死更能夠摧毀一個人、折磨一個人的事是被至親之人的背叛!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換來同樣的回應。”李牧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負手而立,聲音溫和:“男兒行事,隻需要看重四個字便可。”
“哪四個字?”陳鶴鬆問道。
“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嗬……”陳鶴鬆重複著這四個字,開口道:“你說的對,這世上有太多背信棄義之輩,我們無力改變他人,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