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隻怪我遇人不淑,眼盲心瞎。”
“如今,我倒是真希望昨晚就那麼死在牢房中,當個糊塗鬼倒也不至於如今這般痛苦難過。”陳鶴鬆慘笑一聲,看向李牧道:“我真不知該感激你還是恨你。”
“臨死之前,還要拜你所賜,承受一次兄弟反目之苦。”
李牧笑而不語。
“我聽說人若是怨念執念太重,死後也會化為厲鬼……我若是成了鬼,第一個便回來找你。”陳鶴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誰叫你令我死的都不痛快?”
靜。
沉默。
良久之後,陳鶴鬆才用一種朋友間的口吻道:“李兄弟,我死之後,能拜托你將屍身送回陳家莊麼?那是我的老家祖墳所在之地。”
“我不要紙錢鼓樂,隻要一口薄棺,三支粗香。”
“城東青花巷第三間宅子,東屋的床頭下有個木盒,裡麵放著我的房契地契和這些年來積攢的銀票,你……全都拿去吧。”
“給我?”李牧挑了挑眉毛。
“人都要死了,還要這些身外之物有什麼用?”陳鶴鬆坦然一笑:“我這一生無兒無女,侍妾倒有兩個,你若是喜歡也便一並留下,若是不喜歡,便給她們幾百兩銀子將其遣散便是。”
陳鶴鬆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家產,可如今這年頭,若是將這些錢財全都留給兩個柔弱女子,她們可不一定守得住。
懷璧其罪的道理,人儘皆知。
陳鶴鬆一死,不知會有多少人盯上這筆財富,到時候,兩名女子定會被無數“豺狼”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當沒有實力的時候,大量的財富不是福,而是禍。
“如果我說你可以不用死呢?”李牧饒有興致的摸了摸下巴。
陳鶴鬆的表情僵住了。
“陳掌櫃,我可以讓你活下來,但條件是……你以後要為我效力。”李牧極為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當然,薪酬不會比你以前在水仙樓低。”
陳鶴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罪名已經定下,朝廷的斬首文書不日也將抵達安平,可李牧現在卻說可以讓他活下來?
陳鶴鬆大腦反應極快。
他立刻意識到,李牧這是想要玩一手“李代桃僵”,用其他死囚來頂替他的身份。
可這樣做風險極大,若是日後暴露,不僅是他自己,就連李牧也要受到牽連!
“李兄弟,你說的是真的?”陳鶴鬆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若是有活的希望,任何人都不想死!
他自然也不例外。
“我有必要騙你?”李牧嘴角微微翹起。
陳鶴鬆表情變得異常複雜,先是欣喜,而後又大笑起來。
隻是這笑聲之中卻帶著一絲苦澀。
被自己視若兄長的大掌櫃,要致自己於死地。
可剛認識才不到三個月的李牧,卻冒著被殺頭的風險要救自己一命!
這簡直……
太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