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昔日石頭殺了董大人之子董源時,他都沒有表現的如此情緒激動過。
一念至此,李牧不敢耽擱,當即便披了一件袍子打開房門問道:“怎麼了?”
屋門外,薑虎領著七八名士卒,額頭上滿是冷汗。
他見了李牧後,指著銀庫的方向,磕磕巴巴道:“漕幫的那三名賬房先生遭到不明身份人員的襲擊,呂先生和高先生都受了重傷,黃先生……”
薑虎話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有些不敢繼續說下去。
啪!
李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眉心狂跳,厲聲道:“黃先生怎麼了?說啊!”
“黃先生受傷太重,我已經讓郎中去治了……但郎中說沒有什麼救的必要了。”薑虎咽了口口水,顫聲道:“黃先生,死了。”
嗡……
一瞬間,李牧隻感覺腦袋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瞬間有些天旋地轉。
呂、高、黃三位先生是漕幫特意派來幫忙的,如今卻在自己的地盤丟了性命!
李牧隻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的疼。
漕幫和他關係匪淺,昔日得罪了董大人,旁人都選擇和他劃清界限,就連林堅也唯恐避之不及。
唯有漕幫在那個時候伸出了援手!
如今,那三位老先生居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殺……
這讓李牧有什麼臉麵再去見範文斌?
“是誰動的手?”
李牧深吸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穩下來,抓著薑虎手腕的五指卻始終沒有鬆力:“有人看到凶手的樣子了嗎?”
“……”薑虎聞言搖了搖頭:“聽守衛銀庫的士卒說,當時他們隻聽到有人呼救,等到趕過去後才發現對方已經逃了,慘案已經釀成,對了,連帶著銀庫的賬簿也被燒了。”
李牧聞言,眉心中漸漸彙聚出濃烈的煞氣。
“放屁!銀庫和賬房隻有十步之遙,大門相對,那幾名士卒怎會什麼都沒看到?”
“去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分開審問,告訴他們誰若敢隱瞞不報,軍法處置!”
對方目標明確,先是襲擊了賬房先生,又燒了賬簿,顯然是害怕自己在賬目上查到什麼東西。
如此說來……
動手的肯定是軍營中的自己人!
李牧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他緊緊攥住拳頭。
這一刻,他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倘若今晚動手之人,真的是自己心中想的那個……
自己又該做何選擇?
殺了他以證軍法?
還是看在昔日感情的麵上放他一馬?
“牧哥兒,你心中是不是已經猜到襲擊者是誰的人?”薑虎聞言卻站在原地未動,而是抬起頭來顫聲問道。
李牧閉上眼睛,良久之後才開口道:“先去審問那幾名士卒,口供沒有出來之前,誰也不要胡亂猜測!”
“他之前是負責城莊內的采購事務,銀庫的士卒又是他營口的弟兄……”薑虎遣散了身後的幾名士兵,自顧自的說道:“也隻有大柱才有這個動機和能力做今晚之事。”
李牧和薑虎陷入久久沉默。
雖然都不願承認,但他們內心已經十分傾向於襲擊的主謀是自己這位生死弟兄。
“牧哥兒,倘若真的是他,你準備怎麼辦?”
薑虎抬頭,十分認真的問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是天地間最簡單的道理。
“黃先生是範文斌的人,跟著漕幫鞍前馬後勞碌了一輩子,眼看就要到了頤養天年的年齡,卻在我們這裡丟掉了性命。”李牧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可大柱是我們的兄弟……”薑虎似乎還想爭辯幾句。
“夠了!”李牧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眼神中湧動著怒火,厲聲道:“假如真是兄弟,他就不會讓我難做,如今這副局麵,我若不能秉公執法,還怎麼當這上千名士卒的頭領?”
薑虎聞言,神色也暗淡了下去。
如今他們已經今非昔比,早已不是當初隻有十幾人的狩獵隊。
麾下有無數士卒在盯著他們。
倘若李牧為了包庇兄弟而遮掩罪行,不僅會在範文斌那裡丟掉了道義,更會在麾下士卒麵前丟了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