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出半堤灣。
台風已經從橙色預警晉升為黑色預警,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彷佛要墜下來,宛如一張巨大的黑色網籠罩著整片山頂,壓得人就快要喘不過氣。
陸祈年越過中控台去拉住溫念的手,“以後不管風雨再大,都有我在你身邊擋著。”
逼仄的車廂內,昏暗的暖色燈光落在兩人的身上。
照在無邊的金絲眼鏡片上折射出彩色的光澤,鏡片下的一張臉更是清冷透徹,眸子裡更是沒有半點溫度。
溫念隻是淡淡地收回了手,“可是我已經學會了自己躲雨了。”
曾經也會視他為可以遮風擋雨的避風港,可慢慢地發現原來這港灣並不屬於她一個人。
於是她開始學著替自己撐傘,被風雨淋個透濕,冷風滲之入骨,逐漸地就學學會了去看天氣預報,天晴了,她會打傘遮陽,起風了,她會添衣。
“彆著急的推開我。”男人藏在陰影下的半張臉慘白至極,眼睫低垂如折翼的蝶墜入塵埃。
“你很清楚,隻要陸家在你的背後撐腰,扳倒溫兆榮簡直就是事半功倍。”
溫念眼眸半眯,“你威脅我?”
“我有那個膽子嗎?”
她冷哼一聲,“沒有嗎?”
他的心裡恐怕已經想了上千百種把她拴住在身邊的辦法了。
陸祈年皺眉瞧著她,一雙的漂亮桃花眼閃過深思,能拿溫氏交換複婚條件嗎?
“隻要你一天待在我的身邊,那我………”
“停……”溫念抬手打斷他的話,“我們合同期還剩下三個多月,在這期間我們互惠互利,也足夠我把溫兆榮趕下台了。”
本來也沒打算跟他藏著掖著,要是他想以此來威脅,那再怎麼藏都沒有用。
他聞言,掩去眼底的潮湧,喃喃自語地道,“還剩三個月。”
………
陸祈年接過了龍五手上的那一把黑柄長傘,微微彎腰把手掌攤開放到她的麵前,“彆拒絕我對你的好,就當是給自己買多了一份保險。”
隻要還留在他的身邊,就算是利用他也罷了。
雨滴落在傘麵上,綻開出一朵朵轉瞬即逝的小水花。
傘麵向她傾斜,結實有力的臂膀攬住肩膀,被帶著溫度的風衣包裹住,鼻尖上縈繞著一股清冽的氣息,在風雨中被護著前行。
陸祈年的半邊身子已被雨水淋濕,頭發上也沾上了水珠,反觀溫念隻是鞋子微臟。
是他自己甘心送上門被她利用的,那最後就彆怪她無情,溫念進行了自我心理疏導之後立刻變得心安理得,離開了他的懷抱。
陸祈年把濕掉的風衣脫掉隨手給了龍五,拿出手帕半蹲在她的腳邊擦鞋麵上的汙垢,黑色的襯衫緊貼著後背上,後背上的纏著繃帶的紋理尤為明顯。
昨天千叮囑萬叮囑她手上的傷不要沾水,可對自己背上的傷卻一點都不在乎。
溫念的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你……你快點去換套衣服吧。”
“不打緊。”
青灰的簷角落著雨珠,像一方晶瑩的珠簾,兩人在正廳門口一個站著一個蹲著,陸祈年的手放在她的腳腕上,高跟鞋是白色牛皮麵的,防水性很好,上麵的雨水和黑色汙垢一擦即掉。
“陸祈年,你快點起來,等下被彆人看了不好。”
“誰敢說不?”
“漂亮嬸嬸,你來了啦!!”一臉肉嘟嘟的小女孩紮著兩條小鞭子趴在門口上,手裡拿著一個剛剝了皮的橘子邊吃邊問,“吃嗎?”
這是陸祈年六叔家的孫女,陸甜甜,吃貨一枚,身上肉沒白長,每次見她手上都是拿著吃的。
“甜甜,你吃吧,嬸嬸不吃。”
“你吃一個吧,祈年叔叔都把你惹生氣了,甜甜給你好吃的,這樣你就不會不開心啦。”橘子被她的小圓手掰開了一大半,並且把大瓣兒的那一份大方地分給了溫念。
“陸甜甜,你自己吃,你嬸嬸她不吃。”陸祈年站起身後拉著她的衣領,“一邊玩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