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塞爾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整個法拉利車庫,剛才還因為緊張而沸騰的空氣,在勒克萊爾那句“negative”之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每一個技師,每一個工程師,都僵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拒絕車隊指令?在爭奪世界冠軍的倒數第二圈?
這在法拉利的曆史上,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趙思寧的指甲深深陷進了手心,她身旁的羅伯托·奇亞帕,這位經驗豐富的意大利工程師,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
瓦塞爾沒有猶豫,他再次抓起通訊器,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隻剩下鋼鐵般的威嚴。
“ces,tand!irepeat,executepand!”
pand。
法拉利車隊賽前安排的指令中,最不留情麵,也是最極端的一個。它意味著,勒克萊爾必須在指定的安全區域,明顯減速,讓出位置。這是一種近乎屈辱的讓車方式,也是在隊友拒絕配合後的最後通牒。
車庫裡的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屏幕上,那兩台首尾相接的紅色賽車,此刻看起來不像是並肩作戰的隊友,更像是兩頭在懸崖邊上對峙的公牛。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所有人都以為會沉默到比賽結束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羅伯托,告訴nina,放棄pand。”
林逸風!
他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來,依舊是那種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平直語調,但語速卻比平時快了一倍,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精準射出的子彈。
羅伯托·奇亞帕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趙思寧。
趙思寧沒有半分遲疑,立刻對瓦塞爾搖了搖頭,同時按下了自己的通訊按鈕,直接連接到勒克萊爾的比賽工程師西蒙·裡德的頻道。
此刻,林逸風的腦海中,整個亞斯碼頭賽道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進行著三維解構。每一塊柏油路麵的細微起伏,每一道彎心留下的輪胎橡膠顆粒,甚至賽道上空因為三台賽車高速通過而形成的紊亂氣流,都化作了海量的數據流,在他的“賽道記憶宮殿”中飛速演算。
舒馬赫的幻影早已消失,但那份對賽道的極致理解和洞察,已經化作了他身體的本能。
他找到了。
在億萬種可能性中,他找到了唯一一個,不需要太冒險,又能徹底鎖死漢密爾頓的破局點。
“羅伯托,立刻把我的話轉告給夏爾,一個字都不要錯。”林逸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冷靜得可怕,“告訴他,最後一圈,進入t8彎後,通往t9彎的長直道。我會把距離貼到極限。”
“當漢密爾頓在我們身後準備利用drs抽頭攻擊時……”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像是在給對方留出思考時間,“他不需要執行pand,他隻需要在距離t9彎刹車點前150米的位置,非常輕微地,用他的右腳,讓油門踏板回彈0.1秒。”
車庫裡,聽到這段轉述的趙思寧和幾位核心工程師,瞳孔猛地收縮!
0.1秒的收油!
在時速超過三百公裡的情況下,這幾乎等同於一次微型的、瞬間的製動!這會讓勒克萊爾的賽車出現一個幾乎無法被肉眼察覺的頓挫。
而這個頓挫,對於緊隨其後的林逸風來說,如果時機判斷失誤,零點零幾秒的偏差,就會導致一場毀滅性的追尾。
“我會從他的右側過去。”林逸風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能洞穿人心的力量,“我的車頭會正好切入他為漢密爾頓留出的攻擊窗口,並且用我的車身,徹底封死漢密爾頓的超車線路。”
“告訴他,相信我。”
“我能保住他的第二,也就保住我的世界冠軍。”
這段信息,像一顆深水炸彈,在法拉利的決策層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比車隊的pand瘋狂一百倍!pand是命令,是犧牲。而林逸風的計劃,是邀請,是一場需要兩人擁有絕對默契和微操能力的豪賭!它賭的是車手的技術,更是賭那份超越了隊友身份的,毫無保留的信任。
西蒙·裡德將這段“密語”一字不差地轉達給了勒克萊爾。
無線電裡,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一次,沉默的主角換成了勒克萊爾。全世界的觀眾,都通過鏡頭看到,法拉利的兩台賽車在賽道上幾乎首尾相接,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最後一圈!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兩台法拉利賽車如同紅色的魅影,流暢地通過了t6t7組合彎,衝上了那條決定世界冠軍歸屬的命運長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