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來自fia的郵件,像一柄無形的巨錘,砸碎了會議室裡最後一點僥幸。
屏幕上冰冷的英文字母,每一個都像是墓誌銘。
【官方確認:2020賽季f1動力單元研發,冬測後全麵凍結。】
凍結。
研發的大門被徹底焊死。
法拉利技術總監馬蒂亞·比諾托的肩膀垮了下來,這位瑞士工程師臉上所有的血色瞬間褪儘,隻剩下紙一樣的蒼白。他撐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眼神空洞地盯著那行字,仿佛靈魂被抽離了身體。
領隊瓦塞爾緊握的雙拳,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凸起,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咬著牙,腮幫的肌肉繃成一塊堅硬的石頭。
隔壁辦公室裡,法拉利ceo路易斯·卡米萊裡的咆哮聲隱約傳來,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雄獅,憤怒而無力。
絕望。
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絕望,如濃霧般籠罩了馬拉內羅的每一個人。
這個賽季,完了。
sf1000賽車那顆羸弱的心臟,將伴隨他們度過每一個分站,在每一條長直道上被對手無情地蹂躪。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紮,都成了笑話。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唯有林逸風。
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身體陷在陰影裡,平靜得像一尊雕塑。
在所有人或憤怒、或絕望、或茫然的時刻,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桌上那台用於講解的sf1000方向盤模型。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那枚躍馬隊徽上,輕輕敲擊。
一個隻有他自己懂的儀式。像是在與一位無形的老友告彆,又像是在開啟另一場隻有他自己能參與的戰爭。
團隊的士氣已經跌入穀底。一位年輕的空氣動力學工程師甚至將臉埋進了掌心,肩膀微微抽動。
就在這片沉寂的泥潭中,椅子被向後猛地推開,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林逸風站了起來。
他那屬於“冰人ethan”的冷靜氣場瞬間蒸發,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圍場音爆小子”獨有的,近乎燃燒的熾熱。
“引擎凍結了,這又怎樣?!”
他的聲音洪亮得在會議室裡激起回響,震得每個人耳朵嗡嗡作響。
所有人都錯愕地抬起頭,看向這個突然“發瘋”的王牌車手。
“我們是法拉利!”林逸風張開雙臂,表情誇張得像在演一出舞台劇,“我們什麼時候隻靠引擎吃飯了?梅賽德斯有他們的火星引擎,紅牛有他們的紐維空氣動力學,那我們有什麼?”
他停頓一下,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我們有這個!”他用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們有車手!有最懂輪胎的工程師!有最大膽的策略師!還有……全世界最他媽熱情的tifosi!”
“直道跑不過,我們就把他們逼進彎道裡!在彎道裡吃了他們!輪胎不行,我們就用進站來換!安全車來了又怎麼樣?那就再來一次!把每一次進站都當成起跑,把每一圈都當成最後一圈!”
他的話語簡單、粗暴,甚至帶著一股子不講道理的中二氣息。
可在這片絕望的廢墟上,這股熱血竟像一顆信號彈,驟然升空。
首席策略師趙思寧的眼中,那份屬於分析師的冷靜被一絲奇異的光芒穿透。她看著林逸風,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平日裡在賽道上冷靜如機器的家夥。
瓦塞爾和比諾托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以及一絲……被強行點燃的火苗。
是啊,還能怎麼樣呢?
躺在地上等死嗎?
不,他們是法拉利。
“我同意ethan的方案。”趙思寧第一個開口,她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鎮定,“既然規則已經把我們逼上了絕路,那我們就自己闖出一條路來。我會立刻組織策略組,基於‘極限彎道’和‘激進輪胎’這兩個核心,重新構建所有分站的比賽模型。”
比諾托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肺裡的濁氣全部排出。他站直了身體,臉上雖然依舊疲憊,但眼神裡重新凝聚起了焦點。
“空氣動力學部門,底盤部門,立刻跟進!把所有能產生下壓力的部件,給我做到規則的極限!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要這台車在彎道裡能死死粘在地上!”
……
巴塞羅那,加泰羅尼亞賽道。冬測最後一天。
陽光懶洋洋地灑在維修區。
法拉利車庫的氣氛依舊壓抑,但不再是死氣沉沉。技師們在兩位車手的賽車旁忙碌著,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狠勁。
林逸風剛剛結束一輪測試,從車裡鑽出來,摘下頭盔。汗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
一群記者立刻圍了上來,長槍短炮對準了他。
“ethan,我們看到法拉利在長直道上的速度非常掙紮,現在fia又宣布凍結引擎研發,你是否認為車隊將迎來一個顆粒無收的賽季?”
一個來自英國的記者,問題尖銳而直接,幾乎是把“你們完蛋了”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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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附和聲。
林逸風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水,猛灌了一大口。他抹了把嘴,看向那個記者,臉上忽然綻開一個極其燦爛、甚至有些浮誇的笑容。
他猛地一揮手,動作大得差點打到旁邊的麥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