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1月7日,烏拉爾山脈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無情地吞噬,天地間瞬間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混沌,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場肆虐的風暴扯去了遮羞布,裸露出最原始、最冷酷的麵目。十五年的時光如白駒過隙,然而,命運卻如同一個殘忍的玩笑,讓同樣的暴風雪再次降臨在這片土地上,仿佛一切都在無情地重演,帶著一種宿命的諷刺。
“十月之星”酒店,這座由斯大林時期療養院改造而成的破敗建築,在肆虐的風雪中瑟瑟發抖,宛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都可能被狂風撕成碎片。酒店的霓虹招牌在狂風中搖曳不定,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那聲音在風雪中回蕩,仿佛在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又像是在哀歎自己命運的多舛。
酒店的宴會廳裡,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空氣中彌漫著伏特加和醃鯡魚的刺鼻氣味,那是一種混合了酒精的烈性和魚腥味的獨特氣息,讓人忍不住皺眉。謝爾蓋·伊萬諾維奇第三次將酒瓶重重地砸在橡木桌上,那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宴會廳裡顯得格外突兀,震得桌麵微微顫動,仿佛連空氣都在為之顫抖。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蘸滿了血與淚:“其實阿列克謝根本不是自殺。”他的話語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尼古拉·索科洛夫正用叉子撥弄著盤子裡的醃鯡魚,金屬與陶瓷的摩擦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那顫抖如同一種無聲的抗議,叉子劃過盤子時發出的尖叫聲讓人不禁頭皮發麻,仿佛那叉子不是劃在盤子上,而是劃在人的心尖上。
安德烈·伊萬諾夫的後頸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那寒意如同一條冰冷的蛇,順著他的脊椎緩緩爬行,仿佛有一根冰錐正緩緩刺入他的脊椎,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思緒飄回了十五年前的教學樓天台,阿列克謝·沃爾科夫後仰時揚起的圍巾,那圍巾在記憶中依舊鮮紅如動脈噴濺的血,那是他永遠無法忘卻的噩夢。
“你在說什麼鬼話?”葉蓮娜尖銳而緊張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她的聲音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割破了這壓抑的氛圍。她擺弄著褪色的共青團徽章,那徽章在她的指尖微微泛白,仿佛是她最後的依靠。她的丈夫在車臣被炸飛了雙腿,她對死亡並不陌生,然而此刻的她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一種源自心底的、無法言說的恐懼。
謝爾蓋突然抓住安德烈的手腕,那力量大得讓安德烈感到一陣疼痛。伏特加和醃黃瓜的腐臭味撲鼻而來,那是謝爾蓋身上獨有的氣息。他的瞳孔像結冰的貝加爾湖,冰冷而深邃,倒映著天花板上搖晃的水晶吊燈。在那些吊燈的鐵鏈之間,安德烈仿佛看到阿列克謝懸空的靴子在晃動,那畫麵如同一個噩夢,讓他無法擺脫。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鍋爐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那聲響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獸在咆哮,震得整個酒店都在顫抖。眾人的驚叫聲此起彼伏,安德烈在這混亂中注意到了尼古拉的左手,那隻手正神經質地摩挲著無名指——那裡本該戴著他們在黑市買的夜光戒指。他的心中猛地一緊,1992年的雪夜,正是那抹磷光暴露了他們的位置,讓他們陷入了無儘的噩夢之中。
“夠了!”瓦西裡猛地掀翻桌子,那力量大得驚人。酸黃瓜滾落在褪色的紅地毯上,汁液四濺,如同一場無聲的抗議。他曾是學校的體育委員,如今卻挺著腐敗官員的啤酒肚,那肚子如同他墮落的象征。他的咆哮聲在宴會廳裡回蕩,牆上的列寧畫像似乎也被驚醒,那畫像的右眼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漆黑的窟窿,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這一切,注視著這些在命運麵前掙紮的人。
當他們架著醉醺醺的謝爾蓋走向停車場時,積雪在腳下發出骨骼碎裂般的脆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大地在訴說著某種不祥的預兆。狂風呼嘯著,如同一個憤怒的幽靈,在耳邊低語著不祥的預言,那聲音時隱時現,讓人心生寒意。
安德烈和另一人艱難地扶著謝爾蓋,他的身體沉重如鉛,仿佛每一個步伐都耗儘了他們的力氣。後視鏡裡,謝爾蓋的倒影突然睜開眼,那雙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你收到包裹了嗎?”那話語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讓安德烈的心猛地一緊。
安德烈的車在冰麵上打滑,方向盤在他手中劇烈地轉動,仿佛一個失控的野獸,掙紮著想要逃離這冰冷的束縛。儀表盤的藍光映出他手裡泛黃的照片,那是教學樓天台的一幕,兩個黑影正俯身向下,其中一人指間的幽綠磷光刺破黑暗,如同惡魔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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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廖沙死前在雪地上寫了字母n。”謝爾蓋的呼吸在安德烈的後頸結霜,那冰冷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聲音低沉而微弱,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但警察趕到時,那些血跡被新雪覆蓋了。”安德烈猛踩刹車,輪胎在冰麵上劃出惡魔尖笑般的哀鳴,那聲音在夜空中回蕩,讓人心生恐懼。後視鏡裡,謝爾蓋的倒影正在微笑,那笑容詭異而恐怖,而真實的他仍在沉睡,仿佛一個被惡魔附身的軀殼。
當他們回到酒店時,療養院地下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音,那聲音沉悶而有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掙紮。所有的房門都被打開,走廊儘頭的鏡麵蒙著厚厚的冰晶,那冰晶如同一層不祥的麵紗,掩蓋著背後的秘密。尼古拉房間的電話錄音沙沙作響,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循環播放:“兩個凶手,十五台階,血在白雪下不會凝結……”那聲音如同一個詛咒,讓他們的心沉到了穀底。
淩晨三點,備用電源突然中斷,整個酒店陷入了一片黑暗。應急燈亮起時,牆上的列寧畫像流下兩道血淚,那畫麵詭異而恐怖,仿佛列寧也在為這不幸的一切而哭泣。在忽明忽暗的紅光中,安德烈聽見頂樓傳來重物墜落的悶響,接著是積雪被砸開的呻吟,那聲音如同一個死亡的信號,讓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當他們衝進暴風雪,來到阿列克謝當年墜落的位置時,正插著一根掛著共青團徽章的冰錐。那冰錐在雪地上閃閃發光,如同一個死亡的標記。尼古拉的慘叫從地下室傳來,那聲音淒厲而恐怖,讓他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生鏽的鐵門前,他們找到他的夜光戒指嵌在冰層裡,旁邊是用血寫的斯拉夫數字xv,那數字如同一個詛咒,烙印在他們的心上。
通風管飄來腐爛的玫瑰香,那是阿列克謝葬禮時,他母親帶來的黑玫瑰的氣息。那氣息混合著死亡和腐朽的味道,讓他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在療養院的地窖裡,安德烈手持著手電筒,光束在昏暗中搖曳,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黑暗吞噬。他的腳步輕而謹慎,每一步都踏在布滿灰塵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回響。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一塊古老的羅斯符文石板所吸引,那石板靜靜地躺在地窖的一角,仿佛是被遺忘的歲月見證者。
石板上的符文錯落有致,每一個都蘊含著深邃而神秘的力量。安德烈凝視著那些符文,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他逐漸意識到,這些符文似乎在暗示著謝爾蓋的母親來自極北的薩滿部落,那個傳說中與冰雪、風暴和神秘力量緊密相連的部落。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他感到自己仿佛觸碰到了一個古老而禁忌的秘密。
當安德烈的手指輕輕觸摸到那根冰錐時,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從指尖蔓延至全身。他驚訝地發現,掌心竟然浮現出雪女的刺青,那刺青栩栩如生,仿佛擁有生命一般。他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滿了驚恐和不解。這股寒意不僅來自冰錐本身,更仿佛有某種古老的力量在盯著他,窺視著他的靈魂。
安德烈匆匆離開地窖,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心跳如鼓,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地窖中的種種詭異景象。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他走向那架大堂中的鋼琴,輕輕掀開琴蓋,露出了隱藏在其中的暗格。
暗格裡藏著一本泛黃的日記,封麵上寫著阿列克謝的名字。安德烈顫抖著雙手翻開日記,一頁頁地閱讀著。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眼中閃爍著驚恐的光芒。
日記中揭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阿列克謝曾偶然發現了尼古拉的父親倒賣軍火的勾當。而那場看似普通的偷試卷事件,竟然隻是滅口的借口。阿列克謝在日記中詳細記錄了當時的種種細節,以及他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安德烈感到一陣眩暈,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了要害。他意識到,自己和尼古拉早已陷入了一個精心編織的死亡陷阱。這個陷阱隱藏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狡猾,讓他們幾乎無法逃脫。
警察如同幽靈般迅速趕到,他們的腳步在寂靜的酒店走廊裡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他們穿過人群,徑直走向那具躺在地上的軀體——謝爾蓋,他的麵容已經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的恐懼與不解之中。警察們的專業與冷靜在這一刻顯得尤為突兀,與周圍的慌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經過一番細致的檢查,警察得出了令人震驚的結論:謝爾蓋真正的死亡時間,竟然是在聚會開始前。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酒店內引起了軒然大波。人們紛紛議論,猜測紛紛,恐懼與不安在空氣中彌漫。
酒店監控錄像被緊急調取出來,畫麵上,謝爾蓋獨自在頂樓徘徊,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走廊監控卻拍到了他同時出現在大堂的情景。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卻同時出現了同一個人的身影,這種詭異的現象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安,仿佛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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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被帶到了警察的審訊室裡,那間狹小而陰暗的房間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四周是堅硬的牆壁和冰冷的鐵窗。審訊室的牆壁上,列寧畫像的右眼依舊是一個漆黑的窟窿,那窟窿仿佛是一個無聲的譴責,盯著他,讓他無法逃避。
他試圖解釋這一切,試圖告訴警察他所經曆的恐怖與詭異。但話語卻在喉嚨裡凝結,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於十五年前的療養院,那種恐懼與絕望再次湧上心頭。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如何擺脫這莫名的嫌疑。
就在安德烈想從冰冷的座椅上起身時,他感到一陣眩暈,他仿佛看到了所有房門突然同時打開,走廊儘頭的鏡子映出兩個被冰雪覆蓋的人影。地下室的鐵門發出鏽蝕的悲鳴,暴風雪裹挾著往日的詛咒席卷而來。安德烈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浮現出雪女的刺青。
在警車的藍光中,安德烈望見頂樓窗口立著兩個雪人,它們戴著他們的絨線帽,眼窩裡嵌著發綠的夜光石。積雪突然崩塌,雪人化作漫天冰晶,在狂風中組成阿列克謝的臉。他的嘴唇翕動,說出的卻是謝爾蓋的遺言:“凍土終會開裂,就像1992年的冰湖。”
安德烈的意識逐漸模糊,他聽到最後一聲槍響,然後是一片寂靜。暴風雪仍在肆虐,而“十月之星”酒店在黑暗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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