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其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電流爆音,猛地從房間中央那台老式電視機裡炸響!屏幕上瘋狂閃爍的雪花驟然凝固,隨即,那張剛剛在錄像帶裡出現的、潰爛扭曲的鬼臉,帶著獰笑,清晰地、無比巨大地占據了整個屏幕!空洞的眼窩死死“盯”著我們。
“啊——!”我、伊萬、列昂尼德同時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幾乎在同一毫秒,頭頂那盞昏黃搖曳的燈泡,連同安東手電筒的光束,毫無征兆地——徹底熄滅!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降臨。濃稠得如同墨汁,瞬間扼殺了所有視覺。緊隨黑暗而來的,是聲音。四麵八方!
無數紛亂的、沉重的腳步聲在頭頂、在走廊、在門外、甚至就在這狹窄的地下室空間裡驟然響起!拖遝、急促、沉重、輕飄……各種節奏混亂交織,毫無規律,如同無數看不見的軀體在黑暗中狂奔、追逐、圍攏。腳步聲重重疊疊,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其中混雜著低沉、黏膩、非人的笑聲,咯咯……嘿嘿……嘻嘻……不是從一個方向傳來,而是從黑暗的每一個角落滲出,冰冷地鑽進耳朵,纏繞住每一根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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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大門!”列昂尼德的吼聲在黑暗中炸開,充滿了野獸般的絕望。我們憑著最後一絲本能,連滾帶爬地撲向記憶中樓梯的方向。黑暗中撞到冰冷的牆壁、翻倒的桌椅,痛楚被更深的恐懼淹沒。混亂中,我們跌跌撞撞衝下那嘎吱作響的金屬樓梯,衝回一樓入口大廳。沉重的、鏽蝕的大門就在眼前!
“打開!打開它!”伊萬嘶吼著,用肩膀瘋狂撞擊那扇鐵門。金屬發出沉悶的巨響,紋絲不動。列昂尼德咆哮著,像頭發狂的公牛,用他那壯碩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狠狠撞向門板。咣!咣!咣!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門框不堪重負的呻吟和簌簌落下的灰塵,但大門如同焊死了一般,冰冷地拒絕著生的希望。
頭頂和身後,那無數混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如同漲潮的黑色海水,帶著冰冷的濕氣,即將把我們徹底吞沒。咯咯……嘿嘿……嘻嘻……那無處不在的、令人血液凍結的低笑幾乎貼著後頸響起。
“索菲亞!手電!”安東在我耳邊急促地低吼。
我這才想起自己手裡還死死攥著手電筒。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的麻痹,我哆嗦著,用儘全身力氣按下開關。
嗤啦——
一道微弱、搖曳的光束刺破了濃稠的黑暗,如同風中殘燭。光柱慌亂地掃過布滿塗鴉和汙漬的牆壁、翻倒的椅子……然後,光束的邊緣,無意中掃到了角落裡一麵蒙塵的落地鏡。
鏡麵映出我們四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慘無人色的臉。汗水、淚水混合著灰塵,在慘白的光線下如同戴上了恐怖的麵具。我們的眼睛因驚駭而圓睜,瞳孔裡隻剩下純粹的、瀕死的絕望。
然而,在鏡中我們驚恐身影的後麵……緊貼著……幾乎重疊在一起……
站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染血的、破舊條紋病號服的女人。長發如同濕透的海草,黏膩地貼在慘白的臉頰上。她的身體以一種人類無法做到的、關節反向扭曲的角度站著。最恐怖的,是她的臉。嘴角向兩邊耳根咧開,形成一個巨大到撕裂的、凝固的、極其詭異的微笑。沒有眼白,隻有兩個深不見底、如同焦油般的黑洞,正“看”著鏡中的我們,也穿透鏡子,直接“看”進了我們的靈魂深處。
“啊——!!!”我喉嚨裡爆發出此生最淒厲、最尖銳、完全走調的慘叫,手指一鬆,手電筒脫手飛出,啪嗒一聲摔在地上。光束在地上瘋狂滾動跳躍,將鏡中那血衣女人的下半身和那詭異的笑容切割成閃爍跳躍的恐怖碎片。
那個聲音響起了。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我們每一個人的頭顱內部、在每一根骨頭裡、在靈魂深處冰冷地共振、回響,帶著一種非人的、無機質的空洞和滿足:
>找到了…終於…找到新演員了…
就在這聲音響起的刹那,我感到腳踝猛地一緊!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滑膩、如同浸泡在福爾馬林液中的章魚觸手般的東西,死死纏繞了上來!那觸感帶著死亡的氣息和粘稠的惡意,猛地向下拉扯!力量大得驚人!
“呃啊!”我失聲尖叫,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前撲倒。
幾乎是同時——
叮咚!
一聲清脆、歡快、與這煉獄場景格格不入的手機提示音,極其突兀地從安東的口袋裡響起。
安東如同被電流擊中,顫抖著掏出那部直播用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自動亮起,慘白的光照亮了他麵無人色的臉。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一條新通知,字體是刺目的猩紅色,仿佛用鮮血寫成:
>恭喜!
>您已成為《午夜直播間》的新主播。
>直播永不結束。
安東死死盯著那行字,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窒息般的聲響,眼球因極致的恐懼而幾乎凸出眼眶。
黑暗,如同擁有生命的粘稠實體,帶著刺骨的寒意和無數低語般的腳步聲,轟然壓上,徹底吞沒了那最後一點微弱的手機熒光,也吞噬了我們絕望的視線。在意識被黑暗完全攫取前的最後一瞬,我的餘光瞥見了那部摔落在地、屏幕朝上的手機。
直播間的畫麵並未中斷。
觀眾在線人數那一欄,猩紅的數字正在瘋狂地跳動、飆升,如同某種嗜血怪獸狂喜的心跳。2,487…5,621…11,309…34,890…
數字仍在瘋漲,永無止境。
喀山城郊的凍土深處,那棟被詛咒的“喀山7號”如同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墓碑,重新沉入死寂。寒風依舊在空曠的荒野上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像一層不斷移動的蒼白裹屍布。在研究所某個被永恒黑暗吞噬的角落,也許是一台落滿灰塵、屏幕碎裂的監視器,也許是一麵布滿汙垢的鏡子的深處,一點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光,極其詭異地閃動了一下。
那光芒來自一部老舊的手機。屏幕上,一個直播間的界麵頑固地亮著。畫麵劇烈地晃動、扭曲,布滿乾擾條紋,隻能勉強辨認出幾個模糊不清、如同鬼魅般移動的身影輪廓。背景是絕對的黑暗,隻有偶爾掃過的、微弱到幾乎熄滅的手電光暈,瞬間照亮布滿塗鴉的牆壁一角,或是一張在極度恐懼中扭曲變形的臉的局部。
一行猩紅的小字在屏幕底部固執地跳動、刷新:
>伊戈爾:嗨!這些新人是誰?
>娜塔莎:看起來……有點意思。能撐多久?
>德米特裡:挺住啊主播們!觀眾已經102,455了!
鏡頭猛地一陣劇烈顛簸,仿佛持“機”者被什麼東西狠狠拖拽了一下。畫麵天旋地轉,最終定格。屏幕的大部分區域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麵,布滿裂紋和汙跡。然而,在畫麵的邊緣,一隻纖細、蒼白、明顯屬於女性的手無力地搭在地麵上,沾滿了汙泥。幾根手指正以一種極其緩慢、僵硬、如同提線木偶般的方式,痙攣著,抽搐著,似乎想抬起,想抓住什麼,最終卻隻能徒勞地微微屈伸。
而在那隻抽搐的手旁邊,另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機正麵朝上躺著。它似乎被那隻手的主人緊握著,又或是剛剛掉落。手機屏幕同樣亮著,顯示著那個永不結束的直播間界麵。
在線觀眾的數字,猩紅刺目,仍在無情地跳動、攀升:
102,455…102,456…10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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