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認知的牢籠_羅刹國鬼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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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認知的牢籠(2 / 2)

伊萬呆立原地,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他摸了摸口袋,指尖觸到一張硬紙——是今天被瓦西裡撕碎後塞給他的《真理燈塔報》殘片,上麵印著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在豐收麥田前的巨幅照片,笑容燦爛。他忽然笑了,一種冰冷的、帶著決絕的笑。他掏出鋼筆,在照片空白處用力寫下:“認知牢籠的鑰匙,是承認牢籠的存在。”字跡歪斜,卻像刻進石頭。

第二天,伊萬沒有去學校。他把自己關在公寓隔間,用顫抖的手寫下一篇短文,標題就叫《伏爾加河底的回聲》。他不再隱晦:細數檔案中消失的饑荒數字,質問豐收頌歌下的真實代價,直言“盲目歌頌是認知牢籠的鍍金鐵條,而質疑者才是社會的免疫係統”。他抄了五份,用最普通的信封裝好,匿名塞進社區公告欄、學校教師辦公室,甚至塞進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家門縫裡。做完這一切,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仿佛卸下了幾十年的枷鎖。娜塔莉亞驚恐地瞪著他,嘴唇哆嗦:“伊萬!你會毀了我們!他們會說你是‘負能量’……”

“那就讓他們說吧,娜塔莎,”伊萬第一次握緊了妻子的手,聲音異常平靜,“真正的毀掉,是活在牢籠裡還相信那是天堂。”

風暴來得比想象更快。第三天清晨,伊萬剛踏出公寓樓,就被兩個穿深色大衣的男人攔住。他們沒亮證件,隻冷冷說:“索科洛夫同誌,請跟我們談談你的‘思想動態’。”社區裡,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親自帶隊,挨家挨戶“動員”。瓦西裡站在樓道裡,聲音洪亮地控訴:“我親眼看見他撕毀《真理燈塔報》!典型的負能量行為!”柳芭的母親抱著她,淚流滿麵地告誡鄰居:“千萬彆和他說話!負能量會傳染,像瘟疫!”伊萬的郵箱被塞滿匿名恐嚇信,用粗糲的鉛筆寫著:“閉嘴,叛徒!”“伏爾加河底見!”娜塔莉亞被學校“建議”提前退休,理由是“家庭環境不利於學生思想健康”。昔日點頭之交的鄰居,如今遠遠看見他就繞道而行,仿佛他身上帶著輻射塵。社交生活的壓迫感如鉛雲低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他成了透明的囚徒,被無形的柵欄圍困在人群中央。

最刺痛的是學校。他站在空蕩蕩的教室外,透過門縫看見新來的曆史老師正指著掛圖:“同學們,看!伏爾加河畔的金色麥浪,是領袖慈愛的光芒照耀的結果!”帕維爾·謝爾蓋耶維奇坐在第一排,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再不敢抬眼望向窗外。伊萬的心像被鈍刀割著。他想起沃洛金的話:“真正推動社會進步的,從來不是那些盲目附和的人。”可進步在哪裡?他隻看見牢籠的柵欄在歌頌聲中越長越密。

一個沒有月亮的深夜,伊萬再次來到舊碼頭。伏爾加河黑得像墨汁,寒風卷著碎冰碴抽打臉頰。他需要確認——確認那晚不是幻覺,確認自己沒有瘋。他對著濃霧嘶喊:“沃洛金同誌!您在嗎?”

死寂。隻有河水拍打朽木的單調聲響。絕望像冰冷的河水漫過腳踝。就在他轉身欲走時,霧中亮起一點微弱的綠光——是沃洛金的鬼魂!這次他更淡了,輪廓幾乎與霧氣融為一體,隻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兩粒不滅的磷火。

“他們……在加固牢籠,”沃洛金的聲音斷斷續續,如同信號微弱的電台,“你的文章……像石子投入死水……但死水……開始冒泡了……”他模糊的手指向伊萬身後。

伊萬猛地回頭。文化宮方向,竟有微弱的騷動!幾個模糊的人影在街角一閃而過,像是在傳閱什麼。其中一人,瘦高個子——是帕維爾!伊萬的心跳如鼓。沃洛金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水底的回響:“看……有人開始……聽見回聲……但牢籠……不會輕易鬆開……它要……吞噬提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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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鬼魂的身影劇烈閃爍,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他唯一的手指急切地指向伊萬口袋——那裡裝著新寫的第二篇文章草稿。“快……把‘鑰匙’……傳下去……否則……”他的聲音被一陣刺耳的、類似金屬扭曲的噪音淹沒。伊萬驚恐地看到,沃洛金的鬼魂邊緣開始剝落,像燒焦的紙片,被無形的風吹散!“牢籠……在吞噬……提問者……”最後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隨即徹底消失,隻餘下濃霧中一點迅速熄滅的綠光。

伊萬僵在原地,寒意凍結了血液。沃洛金被“抹去”了!不是死亡,而是存在本身被強行擦除——認知牢籠對質疑者的終極懲罰!他顫抖著掏出草稿紙,上麵寫著:“當質疑者被徹底遺忘,牢籠便成了唯一的現實。”他忽然頓悟:社會進步的真正敵人,不是質疑本身,而是係統性地抹殺質疑的能力。那些被貼上“負能量”標簽的人,終將像沃洛金一樣,連鬼魂都做不成。

幾天後,下諾夫哥羅德迎來一年一度的“祖國忠誠日”大遊行。伏爾加河老城區主乾道被裝點得如同虛假的聖殿:巨幅標語橫跨街道,“歌頌即忠誠!”“質疑即背叛!”;彩旗上印滿領袖慈祥的麵容;街道兩旁擠滿了“自發”前來的人群,人人手持小紅旗,臉上是訓練有素的狂熱笑容。謝爾蓋·伊萬諾維奇作為社區代表,將登上臨時搭建的“忠誠之塔”一個裝飾著鍍金麥穗的木台)發表主旨演講。伊萬混在人群邊緣,口袋裡揣著最後抄寫的五份《伏爾加河底的回聲》終稿。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沃洛金的消失像最後一道枷鎖的崩斷——他不再為恐懼而活。

遊行開始。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在震耳欲聾的《忠誠進行曲》中登台,胸前勳章在聚光燈下刺得人睜不開眼。他展開講稿,聲音通過高音喇叭傳遍全城:“……看啊!羅刹國的太陽永不落!伏爾加河的每一滴水都在歌唱!我們消滅了所有負能量,迎來了純粹的正能量海洋!……”

人群如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瘋狂鼓掌歡呼。伊萬看見瓦西裡揮舞著拳頭,脖子上青筋暴起;柳芭騎在父親肩頭,小臉漲紅地尖叫“烏拉!”;連帕維爾也站在學生方陣裡,機械地揮舞小旗,眼神卻空洞地飄向彆處。這景象讓伊萬胃部痙攣。他想起素材裡那句:“很多人把盲從當成忠誠,把批評視作背叛,卻從未意識到,自己可能早已困在一座看不見的認知牢籠中。”此刻,牢籠的柵欄在頌歌中閃閃發光,而柵欄內的人,正為這牢籠的華麗而歡欣鼓舞。

就在謝爾蓋·伊萬諾維奇高呼“讓我們用忠誠的火焰焚儘最後一絲懷疑!”時,伊萬動了。他像一道灰色的影子,猛地擠開人群,衝上“忠誠之塔”。瓦西裡反應最快,怒吼著撲來,卻被伊萬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推開。他一把奪過講台上的麥克風,電流的尖嘯刺破頌歌。整個廣場瞬間死寂,上千雙眼睛驚愕地聚焦在他身上,像無數根冰冷的針。

“同誌們!”伊萬的聲音通過喇叭傳開,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反而壓過了死寂,“我們歌頌的‘純粹正能量海洋’,底下全是沉默的屍骸!伏爾加河的水會歌唱?不!它隻在嗚咽!我們消滅的‘負能量’,是敢於看清世界的眼睛!真正的忠誠,是撕開光鮮的表麵,不是給牢籠鍍金!我們——”他指向台下每一張驚愕的臉,“——都困在一座看不見的認知牢籠裡!”

時間凝固了。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變成死灰。瓦西裡目眥欲裂,像頭被激怒的熊衝上台。柳芭的母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抓住他!負能量叛徒!”人群從死寂中爆發,彙成一股狂怒的濁流。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伏爾加河方向的濃霧驟然翻湧!無數模糊的人影從中浮現,比上次更加密集、更加清晰!沃洛金穿著破爛的紅軍裝,站在最前方;他身邊是那個抱破提琴的鬼魂,手指撥動,這次竟發出了微弱卻真實的、走調的《國際歌》旋律;拄拐的老嫗鬼魂無聲開合的嘴唇,竟清晰地同步著伊萬的話語:“……認知牢籠……”鬼魂們無聲地漂浮著,環繞廣場,形成一道幽靈的牆。他們的麵容不再模糊,而是帶著一種被歲月磨礪的、沉靜的詰問,直直“望”向台下每一個活人。

廣場上的人群卻像集體失明。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揮舞著拳頭,對鬼魂視若無睹,隻對著伊萬咆哮:“他在煽動!快抓住他!”瓦西裡撞開伊萬,粗壯的手指直戳他心口:“你看見什麼鬼影子了?是負能量讓你發瘋!”柳芭死死捂住眼睛,哭喊著:“彆信他!他被魔鬼附身了!”人群的狂怒絲毫未減,反而因伊萬“見鬼”的“瘋言瘋語”而更加高漲。在他們眼中,隻有“叛徒”伊萬,鬼魂?那不過是“負能量”導致的幻覺,是必須被剿滅的異端證據!

“你們看不見嗎?!”伊萬對著台下嘶吼,淚水混著額角新滲的血流下,“他們就在這裡!那些被你們遺忘的提問者!牢籠在吞噬他們,也在吞噬你們!看看帕維爾!看看你們自己!你們把質疑當背叛,把盲從當忠誠,可你們的靈魂——早已在歌頌中風乾!”他指向學生方陣。帕維爾·謝爾蓋耶維奇站在原地,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衝上來,他緩緩放下了小旗,瘦高的身體微微發抖,眼睛死死盯著伊萬,又驚恐又困惑地掃視著鬼魂漂浮的虛空——他似乎……隱約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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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微小的遲疑成了導火索。“叛徒的同黨!”柳芭的母親尖聲指控。瓦西裡趁機猛推伊萬:“滾回伏爾加河底去吧,負能量!”伊萬腳下一滑,後背重重撞上“忠誠之塔”邊緣的鍍金麥穗裝飾。尖銳的金屬刺破衣服,劇痛傳來。他失去平衡,身體向後倒去——台下是冰冷的伏爾加河,黑得如同張開的巨口。

下墜的瞬間,時間無限拉長。伊萬看見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臉上扭曲的勝利;看見瓦西裡舉起的拳頭;看見柳芭母親解脫般的表情;看見帕維爾在人群中伸出手,嘴唇無聲地動了動……他更清晰地看見,沃洛金的鬼魂正向他伸來唯一的手,那水波般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悲憫的微笑。鬼魂的指尖觸到他的手腕,一股奇異的、帶著伏爾加河底淤泥氣息的寒意湧遍全身。沒有疼痛,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深沉的平靜。他聽見沃洛金最後的聲音,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現在……你看見了……牢籠的全貌……同誌……”

“噗通!”

冰水瞬間吞沒了他。刺骨的寒冷像千萬根鋼針紮進骨髓。他沉向河底,意識卻異常清明。透過渾濁的河水,他看見岸上:人群已恢複秩序,新的頌歌響起,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正重新拿起麥克風,聲音洪亮如初:“……忠誠的火焰必將焚儘一切雜音!看,負能量叛徒已被伏爾加河淨化!”人們再次鼓掌,笑容僵硬而統一,仿佛剛才的騷動從未發生。鬼魂們已消失無蹤,隻有河底淤泥中,幾片模糊的、泛黃的紙頁——那是他散落的《伏爾加河底的回聲》草稿——正緩緩沉向更深的黑暗。

伊萬·彼得羅維奇·索科洛夫沒有浮出水麵。官方通報稱:“索科洛夫因思想問題失足落水,其遺留的負能量材料已全部銷毀。”娜塔莉亞·德米特裡耶夫娜很快搬離了共用公寓,沒人知道去向。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因“成功扞衛社區思想純潔”獲頒新勳章,胸前的金屬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同認知牢籠最新鍍上的金邊。

下諾夫哥羅德恢複了“和諧”。伏爾加河繼續流淌,渾濁如初。頌歌日複一日從廣播裡湧出,人們臉上的笑容依舊僵硬而標準。瓦西裡依舊在麵包店前抱怨“負能量分子”,柳芭順利考入師範學院,立誌成為一名“傳播純粹正能量”的教師。帕維爾·謝爾蓋耶維奇畢業後去了烏拉爾山的工廠,成為一名沉默的鉗工。一切似乎重回正軌,牢籠的柵欄在歌頌聲中更加堅固、更加光鮮。

然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變化正以最微小的方式萌發。一個月後,一個寒風刺骨的清晨,帕維爾在伏爾加河舊碼頭附近值夜班。他裹緊單薄的工裝,嗬出的白氣瞬間凍結。忽然,腳邊冰麵下,一點微弱的綠光一閃而過——像螢火,又像磷火。他鬼使神差地蹲下,用扳手小心敲開薄冰。冰層下,躺著一塊老式黃銅懷表,表麵碎裂,指針永遠停在“祖國忠誠日”遊行的時刻。表蓋內側,刻著一行小字:“認知牢籠的鑰匙,是承認牢籠的存在。——i.p.s.”

帕維爾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想起那個落水的老師,想起遊行那天老師嘶吼的話語,想起自己當時莫名的心悸……他顫抖著掏出筆記本,借著微弱的路燈,在空白頁上用力寫下:“為什麼我們隻學歌頌?伏爾加河底……有什麼?”字跡歪斜,卻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第一次試圖捅向那道無形的柵欄。

同一時刻,下諾夫哥羅德的夜空下,伏爾加河的濃霧深處,新的模糊人影悄然浮現。他穿著破舊的工裝,麵容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唯一清晰的,是那雙眼睛——沉靜,帶著被壓抑的詰問,如同兩粒不滅的磷火。他無聲地漂浮著,目光投向城市深處那棟亮著微弱燈火的工人宿舍。在認知牢籠永不停歇的循環中,又一個聲音即將開始“停止停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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