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天踏出家門,將那600塊錢小心翼翼地塞進大衣口袋,順手把劉光奇給的錢和票一股腦揣進了褲子口袋。放好後,他下意識地拍了拍口袋,便朝著軋鋼廠保衛科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嘴裡嘟囔著:“哼,這個時候知道對我好了,早乾嘛去了?
有啥用啊,我才不領你的情。”話雖如此,可不知怎的,一種異樣的感覺悄然湧上他的心頭,雙眼竟有些微微發澀。
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讓他有些慌亂,猛地抬手扇了自己兩巴掌,惡狠狠地說道:“劉光天,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彆被敵人這點小恩小惠就給收買了。
他劉光奇現在不過是有求於你,才對你這麼好聲好氣的。
你好好想想,以往他們什麼時候正眼瞧過你?
所以,千萬彆被這些小把戲迷惑,要長點誌氣!”說罷,他又用力地扇了自己幾巴掌。
然而,眼中的酸澀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發濃烈。
他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加快腳步,繼而奔跑起來。
他仰著頭,在寒風中狂奔,妄圖借助冬天那凜冽刺骨的冷風,吹醒剛剛被那一絲溫情麻痹的大腦,也想壓下眼中那股快要抑製不住的酸澀。
人呐,往往就是這般“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心心念念想要得到。
就拿劉光天來說,他之所以舉報劉海中,其實內心深處是渴望得到認可。
當劉光奇微笑著把錢和票遞給他時,他心裡頓時一陣慌亂,雙眼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澀,那是因為他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情。
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向劉海中證明,劉海中的兒子並非隻有劉光奇有出息,他劉光天日後同樣能出人頭地。
一路奔跑,劉光天很快就來到了軋鋼廠附近。
他停下腳步,伸出雙手,用力地揉搓著自己的臉龐,試圖讓表情恢複正常。
接著,他使勁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眼睛,這才整理好情緒,邁步朝著保衛科走去。
一路上,他熱情地和值班的戰士們打著招呼,一口一個“哥”叫得格外親熱:“強哥,你今天值班啊?
”“喲,是光天呐,你怎麼又回來了?”
“找咱科長有點事兒。”
“行,科長剛喝完酒回辦公室,你去吧。”
不一會兒,劉光天來到了劉長興的辦公室前。
他抬手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一聲“請進”,劉光天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光天,你不是下班回家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有啥事?”劉長興瞧見劉光天走進來,滿臉疑惑地問道。
“科長。”劉光天在劉長青麵前可不敢說假話,當下便一五一十地將回家後家裡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地給劉長青複述了一遍。
劉長青聽完,點了點頭,說道:“光天,你哥不愧是中專生,的確是個聰明人。
既然他想見我,這樣吧,一會兒我下班回家,你帶他來我家。
順便從你家給我提兩壺開水,我家裡還沒生爐子,沒開水用呢。”
“那科長,一會兒我回家就給您把爐子生好,再燒上壺水,等您晚上回去就能燙腳了。”
“那就多謝光天了。”
“不謝科長,我還得感謝您把我招進保衛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