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玥退無可退，瞧著祂走近了，又一次跪下身子，清淺的眸子泛著溫潤的光，濕潤，帶著一絲祈求。
姬玥連忙往床尾退，退一點，溯清就跪行一步，姬玥往床外逃，被祂一下子抓住了腳踝拖了回來，姬玥連忙道：“你冷靜點，你我關係不過是仇敵，天地叫我等同生於千重天，七神當為手足。”
溯清忍不住笑，周身的彩色虛妄泛起，“仇敵如何？兄弟如何！你心悅他人又如何？修行之人總說，人生不過百年，萬事當從心而行。我長生啊，你也是長生種，自然知道長生悲苦，我的一生從起時算有多少個百年，你們六個互相取暖有所依靠，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隻是你的影子。我想要你一次也不行嗎？”
祂的神力像一層又一層的蛛網。
將姬玥捆牢。
祂將臉埋在他脖頸，又將姬玥的聲音封住，“我不想聽你說什麼大道理。你能不能多聽聽我說話。”
“其實我很喜歡佛神伽空，他是個慈悲的好神。他給你們六個講的故事，我很喜歡。我總是盼著他能多來幾次千重玄天，喜怒哀樂，我也有所感知……姬玥。”
祂喚了一聲，說話也亂七八糟。
“我也想被愛。”
“我知道這樣很不好，你會討厭我，惡心我，如果我是你，我也沒辦法接受一個絞儘腦汁坑害自己的家夥。但是我確實很想，我想這樣。我的心很火熱，我積攢多年的喜歡快噴湧出來了。”
“有時候，我也會希望我不是神族，我也會羨慕那隻小黃狗，雖然這種情緒很短暫。”
祂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姬玥，眸子裡的情緒複雜。
“姬玥。”
“希望你能彆討厭我話多，不切實際，胡編亂造。”
“剛開始的三萬年裡，沒有人陪我說話的。”
“彆的你可以恨我。”
“南宮青玉的眼，羨輕鳶的情絲，是因為我。”
“天裂，三獸補天，萬神皆逝，都是因為我。”
“天不順從我，天裂又與我何乾，人族不敬我，活該他們生生世世悲於輪回，陰界不重我，十三司陰屠滅一十二。”
“渡世道……”
“哈哈。”
“渡世道就是個屁。”
“姬玥……”
“你覺得，我就沒有修過渡世道嗎？”
祂赤裸著身子。
瘋狂親昵的用臉頰蹭著姬玥的臉。
祂帶著一絲淺淡的哭腔，笑了出來，“恨我。”
“恨也是極端的感情。”
“歡迎你，恨我。”
淚水流淌在姬玥的脖頸上。
“你看看我，姬玥。”
姬玥有些艱難地看向祂，祂原本偽裝的障眼法潔白軀體緩緩褪去，白嫩的皮膚多有碎裂，內裡幾乎沒有肉，骨頭之間，撐著的，是無數在緩緩動著的彩色物。
左手是森森白骨。
渾身上下，身軀殘破不堪，內裡充斥著極致鮮豔的色彩。
“你看我，這樣殘破。”
“這裡碎一塊，那裡爛一塊。”
“前幾萬年，我也會疼，我也想找人哭訴。”
“這就是修渡世道，得來的報應。”
“修渡世道……你們六個到底知不知道，修渡世道，最後的結局就是消散於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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