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用膳,互相之間免不了要客氣一番,陸繹倒是極為淡定,楊程萬表麵看不出什麼,實則內心有些抗拒。
楊嶽有些拘謹,坐得規規矩矩。楊程萬說道,“嶽兒,去看看夏兒在做什麼。”
楊嶽應了一聲,剛要起身,便聽見一聲“不用看了,我來了,”聲到人到,袁今夏樂顛顛兒地跑到桌前,“哇!好豐盛哦!”
楊程萬“咳”了一聲。袁今夏立刻直起身,衝著陸繹施禮道,“卑職見過陸大人。”
陸繹看了一眼,見袁今夏頭發重新梳理過,還有些濕潤,衣裳也換上了自己的,便說道,“坐下吧,今日都是自己人,沒這麼多講究。”
“是,謝謝陸大人!”袁今夏坐下,喜滋滋地看著一大桌子菜,心裡默念道,“都是我心心念念的菜肴,不光好看,味道也好,不過……先前故意惡心我,我提到美食,他便拽著我去驗屍,現在又搞這一套,難不成這又是陸閻王的詭計?擺的是鴻門宴?”想罷瞟了一眼陸繹,突然生出一個壞念頭,偷著笑了起來。
菜上齊後,陸繹便衝站在身側的兩人說道,“岑福,岑壽,坐下來一起吃。”
兩人應聲坐下,岑壽特意挑了挨著袁今夏的位置,小聲說道,“小……”忽覺不妥,便將後麵“丫頭”兩字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袁捕快,多吃些,這些都是揚州特有的菜肴,是大人吩咐夥房備下的。”
袁今夏笑道,“好,多吃,多吃,你也是,大家都多吃,”倒像是個主人般張羅了幾句。
岑福瞪了岑壽一眼,又伸腳在桌下踹了岑壽一下。岑壽便明白了,“食不言寢不語,”遂低頭吃起來。
袁今夏小口吃著,吃得極少,不時用眼偷瞄著大家,見大家都吃得有五六分飽時,便“咳”了一聲,說道,“師父,大楊,兩位岑校尉,你們就一點都不好奇下船後我與陸大人……哦不不不,是陸大人帶著我去做什麼了?”
楊程萬瞟了一眼,見袁今夏一副使壞的神情,便曉得她要搞事情,遂說道,“夏兒,食不言寢不語,有什麼事用過膳後再說。”
“師父,您知道的,徒兒有什麼開心的事,一向都願意分享給大家的,飯桌上是有規矩,我懂,我現在不吃了,那就可以說話了,是吧?你們繼續吃,不用應聲,隻聽我說便是。”
楊程萬無奈,看了一眼陸繹,見陸繹似乎並不在意,依舊在慢條斯理地吃著,便也隻好作罷。
袁今夏嘻嘻笑了幾聲,扭頭看向陸繹,暗道,“嘖嘖嘖,一個大男人,吃個東西都這般文雅,給誰看啊?這要是外出抓個賊,風裡來雨裡去,有一餐沒一頓的,見個螞蚱都覺得是肉,兩眼都會冒光呢,還能像他這般細嚼慢咽?”
想罷便又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咱們陸大人那可是破案的高手,卑職可是見識過大人的威風,羨慕得不得了,不,不是羨慕,應該是崇拜,特彆崇拜,”袁今夏說到這兒略停頓了一下,見陸繹神情微微變了變,唇角略勾起了些,便知道陸繹心裡極為受用,又說道,“今日揚州知府韋大人提起來一個尚未破獲的案子,甚是頭疼。”
眾人自是知道,當時韋大人提起被一樁案子所累,險些迎接來遲,故都沒有應答,繼續吃,繼續聽。
袁今夏左看看右瞧瞧,繼續說道,“初到揚州便能為揚州百姓做些事,自然是好的,況且又能讓揚州那些達官老爺們見識見識錦衣衛的雷霆辦案手段,起到震懾作用,於是陸大人便攬下了這個差事,當然,這隻是卑職的猜測而已,陸大人心胸寬廣,許是還有其他的想法,亦或單純的隻是對辦案感興趣,是吧,陸大人?”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陸繹不管如何作想,此時見袁今夏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便點了點頭。
袁今夏見狀,便又繼續說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神秘的味道,“陸大人便帶著卑職趕赴現場去查驗,你們猜猜我們去查驗什麼了?”
眾人自然不知,便都抬頭看向袁今夏,皆是一副好奇的目光。
“去查驗屍體啊,”袁今夏一雙大眼睛瞪得滴溜圓,張開兩隻手比劃著,誇張的動作再加上誇張的表情,讓眾人皆猛地停頓了一下,繼而假裝沒看見、沒聽見一般,繼續低頭吃飯。
袁今夏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陸繹臉上,心道,“師父有這個定力我是知道的,其他人……也行啊,竟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尤其這個陸閻王,竟然麵不改色,竟像沒聽見一般,那好,我便加點料。”遂繼續說道,“你們也知道,揚州現在的天氣炎熱潮濕,那是一具兩月前的屍體了,肉身早已腐爛,散發的味道可想而知,臭不可聞,尤其那屍身上密密麻麻爬滿了屍蟲,哎喲,真是那個……”袁今夏兩隻手交替的比劃著,眼睛轉著圈的看著眾人。
岑壽哪裡經曆過這等情形,便覺得五臟六腑翻騰起來,忍了幾回,實在忍不住,連聲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便捂著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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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忍著不笑出聲,滿臉都寫著興災樂禍四個大字,挨個看去,岑福緊咬著嘴唇,臉色有些發白,楊嶽瞪著自己,楊程萬臉色沉了下來,陸大人嘛……一雙俊眉微微皺了起來。袁今夏心裡偷著樂,暗道,“我看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遂又說道,“那屍蟲就爬呀爬呀……”剛說了一句,岑福“騰”地站了起來,說道,“大人,官驛的驛卒曾說過有事與卑職說,卑職一時給忘了,怕誤了事,現在就去尋他。”
陸繹點了點頭,默許了。岑福像得到大赦一般,“倏地”一下便沒了蹤影。
“哈哈,又走一個,好玩,好玩,”袁今夏心裡繼續偷著笑,瞄了陸繹一眼,繼續說道,“那屍蟲的樣子啊,哎,對了,就像這樣,”指著自己碗中的白米飯,又舀了一勺湯放在碗中,攪和了幾下,一隻手將碗端起來,故意往陸繹眼前晃了晃,另一隻手學著蟲子蠕動的動作,說道,“那屍蟲就像這湯中的白米飯……”
陸繹隻覺得胃中翻騰起來,強行壓製了一下,衝楊程萬說道,“前輩,您慢吃,晚輩吃好了,”說著起身快步離開。
袁今夏不嫌事兒大的喊道,“陸大人,您怎麼走了?這飯還沒吃完呢?您可是大人,怎麼能剩飯碗呢?古人都說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料料皆辛苦~~~”
見陸繹頭也不回地走了,袁今夏開心地笑出了聲。楊程萬氣得臉色鐵青,伸手拿了拐杖狠狠地戳在地上,瞪了袁今夏一眼,站起身也走了。
“大楊,你真行啊,”袁今夏促狹地看著楊嶽,笑道,“都走了,好,這麼一大桌子菜,咱倆吃?”
楊嶽“叭!”地一聲將筷子扔在桌上,氣呼呼地說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作的什麼妖?你還吃得下啊?”說罷站起身也走了。
“哎,哎,大楊,大楊……”袁今夏喊了幾聲,楊嶽並未像以往一樣回頭,便“哼”了一聲說道,“都走了更好,這滿桌子菜,都是小爺愛吃的,小爺自己吃,”端了碗,低頭看到湯汁泡著的白米飯,頓時作嘔起來,忙放下了碗,捂著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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