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試探著問道,“大人,這麼一大片園子,要想找到埋屍之地,實在是太困難了,更何況現下咱們也隻是猜測,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陸繹抬頭看了看,已是午時,便說道,“沒時間了,今日若找不到,再想暗查恐怕不行了,那班主夜晚常會來此,一定會發覺。”
“那正好,咱們便來個大張旗鼓,多帶些人手來,將這園子翻個底朝天。”
“以何名義?”
“這個……”袁今夏撓了撓頭,“是哈,大人,卑職一時沒考慮這麼多,嘿嘿。”
“這可不像袁捕快一向做事的風格啊?”陸繹語氣中帶著些嘲諷。
袁今夏轉過身,背對著陸繹翻了一個白眼,暗道,“又奚落我?哼!一會好一會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人怎麼會有兩副麵孔?”
“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動手,”陸繹的聲音鑽進耳朵,袁今夏猛地回頭,問道,“大人怎知道我在想……”話說一半便覺不對,陸繹的神情略帶了些得意。
“是啊,你在想什麼?”陸繹的聲音既輕又溫柔,含著笑意。
袁今夏發覺上當了,暗道,“原來大人在詐我,我怎麼偏偏就鬥不過這個陸閻王呢?”
“好了,這麼盲目地找定是不妥,我們來分析一下。”
見陸繹嚴肅起來,袁今夏便也收了心思,說道,“大人,我們已走遍了每一處,十年了,這裡無人打理,雜草叢生,要想確切地判斷出是否有埋屍,著實困難,唯一的辦法就是掘地三尺,可隻有我們兩個人……”
陸繹抬手打斷袁今夏的話,“你剛剛說什麼?”
“大人,卑職說了那麼多,您要問哪句啊?”
陸繹眯著眼,重複道,“十年了,這裡無人打理……”
“對,卑職剛剛是這麼說來著。”
“按照常理,若此處發生命案,便會被視為不祥之地,你剛剛說,十年了,無人打理,說明這處宅子已被遺棄,無人問津,自然也不會有人出入,以免沾惹晦氣。”
袁今夏一聽,立刻明白了,“班主將此處鎖了,且不允許戲班子的人打聽和進入,那就說明,即便不像我們此前的猜測他將宅子買下了,那起碼他不避諱,敢隻身進來,還是暗夜而來,足以說明這裡對他而言很重要,至於為何重要嘛,他昨夜除了祭拜並無其他動作,定是與死去的雲遮月有關,之前大人也說過,若是埋於他處,他大大方方去祭拜就可以了,為何偏偏來此?”
“袁捕快肯動腦子了?”陸繹微微欠身,語氣裡帶著調侃。
袁今夏噘了噘嘴,“卑職就是被那幻象暫時嚇壞了腦袋而已,現在已經好了,您可是大人,不會總這般斤斤計較吧?”
陸繹忍著笑,說道,“要想找到埋屍之處,其實也好辦。”
“大人有辦法?”
陸繹向前走了幾步,說道,“昨夜班主是在這裡衝這個方向祭拜的。”
“對,這東西還都在,準備得還挺齊全,就是這盆蘭花……是何用意?”
“定有緣故,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麼說,大人已經知道了?是為何?”
“說了以後你就知道了,”陸繹的語氣並不似以往那般冷冷的,反而輕柔之極,袁今夏一時有些不適應,但心裡卻極為享受,暗道,“大人要永遠這樣就好了。”
“這個方向前麵是廢棄的湖,當年這湖中定然有水,所以可以排除埋屍湖中,右麵是通往外麵的路,也可以排除。”
袁今夏聽著陸繹在逐一分析,便接道,“後麵就是昨夜我的隱身之處,雜草叢生,若是他將雲遮月埋藏在那裡,定會清理一下,況且祭拜也不會背對著,是吧?”
陸繹扭頭看了看小姑娘,唇角露出一絲不可琢磨的笑意。
袁今夏自知說的是廢話,便強行辯解道,“大人這般神情是在嘲弄卑職麼?卑職不過是順著大人的分析說下去而已,這前麵,右麵,後麵,都排除了,就剩下左麵了,左麵相隔不遠便是那座賞花亭了,亭子與湖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遠……”袁今夏重複道,又低頭看了看祭品擺放的方向,再回憶了一下昨夜班主的舉動,猛然說道,“大人,卑職知道了,定是埋於那裡。”
“又一驚一乍的乾什麼呀?”
袁今夏嘟囔道,“哪有?不過就是聲音大了些而已,”見陸繹神情並無不悅,便又說道,“大人可記得?昨夜班主祭拜時身體是微微向左側傾斜的,且這祭品擺放的方向也是微微向左。”
“我早看見了,”陸繹扔下一句便走。
“大人您乾什麼去?”
“找鐵鍁,鋤頭。”
“大人我也去,”袁今夏樂顛顛地跟在陸繹身後。
“袁捕快,一會兒可要掘地挖屍的,你還笑得出來呀?”
“這有什麼?卑職身為捕快,一向都是伸張正義,挖屍是為了尋找證據,找到殺害他的真凶,再說了,卑職又不是沒見過屍體。”
“好,如此說來,莫哭鼻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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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彆瞧不起人。”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尋到了鐵鍁和鋤頭。
袁今夏苦著臉,“這麼大地方,從哪裡開始挖呢?大人,這要挖到什麼時候啊?”
陸繹仔細觀察著,片刻後說道,“當年賴春生接回雲遮月的屍體,定是草草掩埋了,不會為他購置棺木,可能他是為了當年的情誼才這樣做,十年,埋葬之處必定會……”
不待陸繹說完,袁今夏已經接道,“大人,卑職明白了,這太明顯了,應是此處。”
“袁捕快又明白了?”
“經大人這麼提醒,卑職想到洗冤集錄中曾提到過,若是這般掩埋屍體,那時日久了,屍身腐爛,泥土鬆動,埋屍之處必會下沉,”袁今夏用手指著說道,“而此處明顯符合這個特征。”
“好,動手吧,”陸繹說罷便掄起了鐵鍁。
袁今夏便用鋤頭在一旁刨著。
陸繹嫌棄地說道,“好了,你且在旁邊等著。”
袁今夏退到一旁,看著陸繹揮動鐵鍁,暗道,“細細想來,大人雖然平日裡喜歡冷著臉,又愛端著大人的架子,可他做事從不居於人後,遇事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這樣的大人還真是……”正想著,便聽陸繹說道,“該你上場了。”
“啊?”袁今夏愣愣地看著陸繹,見陸繹額上有汗沁出,身上也沾了許多灰塵,若是不認得,哪裡會覺得這是錦衣衛威風凜凜的陸大人。
“發什麼愣啊?”陸繹聲到手到,在袁今夏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