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見袁今夏引領的路是通往膳堂的,便越發疑惑起來,可見小姑娘一臉的興致勃勃,便不忍心讓她掃興,悠閒地跟在小姑娘身後。
到了膳堂,袁今夏果然停了下來,“大人,請進吧!”
陸繹暗道,“許是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吃過飯便會有驚喜了吧?”
“大人請看!”袁今夏大手一揮,向桌子上比劃了一下,“今日卑職請大人吃飯。”
陸繹瞄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有些忍俊不禁,“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是啊,卑職可是頭一次請大人吃飯呢,算不算驚喜?”
“就吃……這些?”陸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您彆急呀,這隻是幾道開胃的小菜,好的都在後頭呢,”袁今夏笑嘻嘻地請陸繹坐下,又說道,“大人您稍坐片刻,卑職去看看,馬上就來。”
陸繹看著袁今夏蹦蹦跳跳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暗道,“這個老陳,竟然跟著她胡鬨起來了,”目光收回來時,發現桌上有一封打開的信。陸繹納悶,“這是誰的信?為何放在此處?”站起來走到近前,隻瞥了一眼,便看到了“今夏”、“相親”這樣的字眼,再看落款,隻有一個字,“娘”。
陸繹已猜到了來信之人是誰,從這幾個字眼也隱約知道了信的內容,回到座位上,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此時,袁今夏端著兩個盤子出來了,還未到跟前,便大聲說道,“涼拌乾豆腐絲、素炒綠豆芽來嘍,”見陸繹沒有回應,放下盤子,便又說道,“大人,今日可是有口福了,大楊做了……”話說到一半,才發現陸繹臉色不太好,忙走到近前,關切地問道,“大人,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
陸繹黑著臉,沒有說話。
袁今夏不知發生了何事,暗道,“剛剛還好好的呢,我就離開一會兒的功夫,大人的臉色怎麼這樣差了呢?”遂又問道,“大人是不是累了?那要不……卑職將這些菜送到大人房裡再吃?”
“袁捕快為何要請我吃這頓飯啊?”陸繹沉著臉,聲音冷冷的。
“這個嘛,一會兒再與大人細說,大人您看看這兩道菜,還滿意麼?”
“哼!”陸繹根本沒心思看,說道,“袁捕快不好張嘴,那我便替你說了吧。”
“啊?”袁今夏一愣,“大人知道?”
“袁捕快若想離開,直接與我說一聲便是,大可不必請這頓飯,”陸繹的聲音聽著極為冷冽,說罷站起身就要離開。
袁今夏不知何故,急忙攔住,“大人要去哪裡?飯還沒吃呢?”
“不吃了。”
“彆呀,大人,卑職可是精心準備,是真心要請大人吃飯的。”
“袁捕快的真心,恐怕是急著要去做少幫主夫人了吧?”
“大人在說什麼?什麼少幫主夫人?”袁今夏一臉的驚愕,“大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都是謝圓圓瞎胡鬨。”
陸繹見小姑娘不似在撒謊,便又說道,“既不是要做少幫主夫人,又這般開心,想必也是有好事要降臨了。”
“大人在說什麼?”
此時,楊嶽端了一盤素炒三絲和雞蛋醬出來,放在桌上時,不小心將信碰掉了,忙說道,“今夏,快,你的易老三掉了,”說完衝陸繹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便又進去忙了。
“易老三?”陸繹一雙俊眉突然蹙了起來,想起從京城來時的船上,無意中聽見袁今夏與楊嶽的對話,當時他們就提及了易老三這個人,說是她娘托人介紹的相親對象,想到這裡,陸繹心裡不由得一沉,“難道她的親事已經定了?”
袁今夏聽楊嶽這樣說,更是一愣,忙轉身迅速將信撿了塞在懷裡,一邊暗罵楊嶽真能找事兒,一邊趕忙衝陸繹“嘿嘿”笑了兩聲。
“看來我猜的沒錯,袁捕快果然是有好事了。”
“沒有,哪有?大人彆聽大楊瞎說。”
“楊捕快一向憨厚老實,極少說謊,這可是你跟我說的。”
“當然,大楊是這樣的,好人,絕對是好人,”袁今夏咬牙切齒地誇著,心裡卻暗暗將楊嶽罵了幾個來回。
“所以,楊捕快說的話自然可信,他都說了是‘你的易老三’,袁捕快還辯解什麼?既是有好事了,我也該恭喜你一聲。”
“大人,您誤會了,真不是這樣,大楊就是開玩笑的,”袁今夏見陸繹的態度越來越冷,便越想解釋清楚,急得小臉漲得通紅,“大人您彆走啊,您聽卑職解釋,真不是您想的那樣,這個易老三他是……他是……”
陸繹看向袁今夏,既盼望著又有些失望,說道,“算了,袁捕快既是不好開口,便不要說了,跟我有何關係?我也無意知道,”說罷已向外邁出了兩步路。
袁今夏真的急了,跑上前伸出雙臂攔住,急忙說道,“大人,卑職不騙您,我娘是托人給我介紹了相親對象,是京城易家的三公子,這個易老三說的就是他,他們家是書香門第,我娘覺得我若嫁了他便可以享些福氣,不用像現在這樣做個每天風裡來雨裡去的捕快,可我連他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也沒見過他人,再說,我也不想相親,我現在還不想嫁人,”袁今夏一口氣說完,見陸繹隻是看著自己,並未說話,便又嘟囔道,“我娘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從誰那裡知曉,竟然將信寄到了這裡,還寫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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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聽小姑娘說完,便明白了,懸起來的心放了下來,臉色已恢複如常,似不經意地說道,“是岑壽告知你娘的。”
“岑壽?岑壽怎麼知道我娘?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啊?”
陸繹返回來坐下,說道,“岑壽押解健椹父子回京的時候,順便去了你家報個平安,不過你放心,他不是以錦衣衛的身份,隻說是你的朋友。”
“啊?”袁今夏有些驚訝,盯著陸繹眨了幾下眼睛,突然醒悟過來,試探著問道,“大人,卑職記得那個時候應該沒有和岑壽提過我家裡,他怎會……是大人讓他去的吧?”
陸繹看了小姑娘一眼,將目光轉開了,沒有回應。
袁今夏便已明白了,暗道,“那個時候,大人不是還要將我攆回京城嗎?為何還要岑壽為我娘送信報平安?難道當時是嚇唬我的?”又瞧了陸繹兩眼,繼續琢磨道,“那時我還怨懟大人來著,沒想到大人這般細心,怪不得岑壽總是誇她的大哥哥千百般好,就連老陳都誇大人呢。”
陸繹見小姑娘愣愣地看著自己,便說道,“不是要請我吃飯麼?袁捕快不會是反悔了吧?”
袁今夏見陸繹竟然主動坐了回來,又主動提了出來,神色竟然奇跡般好了,且看著似乎格外的開心,便立刻笑道,“大人,吃,一定要吃,卑職誠心誠意請大人吃飯的。”
陸繹心底的疑惑解除了,注意力便又換了,看著一桌子的菜,眉頭又皺了起來。
袁今夏見狀,忙說道,“大人,您彆看這都是些素菜,可好吃著呢,卑職原本打算做上滿滿一桌子的,可大楊卻說,這要飯菜合在一起才算更好呢。”
“合在一起?”
“是啊,就是……”袁今夏沒說完,楊嶽便又端了一盤土豆絲和一盤薄餅出來,“陸大人,菜齊了,你們慢吃,卑職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你今日就要請我吃這個?”
“是啊,大人覺得不好麼?”袁今夏指著那盤餅說道,“這是大楊的拿手絕活,在咱們京城叫春餅,在福建那邊卻叫潤餅,每年立春之日都吃的,大人應該知道的吧?”
“知道,”陸繹笑了下,“可我還知道,吃春餅時還須配以肉絲或者肉丁、烤鴨片或者醬肘子之類的才更好吃。”
“大人,這您就不知道了,今日是六月初五,卑職查過黃曆,宜齋戒,所以卑職特意準備了這麼一大桌子素菜,吃素的好處多著呢,不僅會有福報,還有十萬功德呢。”
“袁捕快勸我積德,是覺得我平日裡殺虐太重麼?”
“大人,您今日怎麼了?卑職說一句,您便能想歪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