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強自撐著,意識已然有些模糊,竟沒有覺察到有人在暗中潛伏,聽得林菱喝聲,方才暗暗蓄力,重提了一些精神,尤是如此,仍有些站立不穩,身體晃了幾晃。袁今夏見狀,忙回到陸繹身邊,一把將人抱住,急切地喚道,“大人,大人您還好麼?大人您彆嚇卑職啊,大人您怎麼樣了?”說話時,已淚如雨下。
陸繹模糊中見到小姑娘的樣子,心中甚為不忍,斷斷續續地說道,“若我難逃此劫,你不可難過,定要好好地回到楊前輩身邊,回到京城,隻是,我答應你幫你尋找爹娘的事辦不到了。”
袁今夏見陸繹此時仍舊念念不忘對自己的承諾,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大人,我不要您死,若一定要死,卑職寧願以命來換,中毒的那個人原本應該是卑職,死的也應該是卑職,大人您為何要替卑職擋住那有毒的暗器?您為何事事都要為他人考慮?大人若是因此死了,卑職這一生都會活在愧疚當中。”
“傻丫頭,是我願意的,你何必自責?”
袁今夏憤怒地看向林菱,說道,“都說醫者仁心,救死扶傷,可我今日方才見識到這世間竟還有似你這般冷血無情的醫者。”
林菱見袁今夏雙眼布滿血絲,憤怒地眼神像要吃了自己一般,心中已開始動搖。
“大人,大人您再堅持一下,卑職帶您離開這裡,卑職一定能找到為您解毒的人。”
“不……不……”陸繹隻斷續地說出兩個不字,便暈了過去,身體從袁今夏懷中滑落,跌倒在地。
袁今夏登時如五雷轟頂,頹然地跌坐下去,將陸繹攬在懷裡,喃喃著道,“大人,您這樣走了,真的走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卑職自跟隨大人,早已習慣了有大人在身邊,大人既是不珍惜自己的命,那卑職也隻好隨大人去了,”說著突然拔出手銃,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手指正待發動之時,陸繹突然睜開眼睛,一隻手臂奮力向上,擊落了袁今夏的手銃,繼而又暈厥過去。
“大人,大人……”袁今夏悲從中來,眼前一黑,竟也失去了知覺。
此時,門外潛藏的人再也忍不住,現出了身形。
林菱一見,又“哼!”了一聲,說道,“你肯出來了?”
“師妹,過後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現在救人要緊,你快看看我乖孫兒,他還有救沒有?”
林菱瞥了一眼陸繹和袁今夏,說道,“一個隻是悲傷過度,暈過去了,另一個卻隻差半口氣就要去地府報到了。”
“菱兒啊,就算師兄求你了,你救救他,救救他,隻要救活他,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再也不擅自做主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就知道,他們哪裡會無緣無故尋到這裡來?定是你在背後做的手腳,他們是官家人,師兄應該知道我有三不醫。”
“菱兒,若我能解釋清楚,我的理由能讓師妹信服,師妹尚能救他否?”
林菱看了一眼陸繹,才說道,“半個時辰。”
“好,好,我一定在半個時辰內將事情原委解釋清楚。”
丐叔便從一年前被倭寇脅迫說起,直講到了今日之事。
林菱頗為動容,但仍有一事不明,問道,“師兄為何喚他乖孫兒?你們之間有何淵源?”
丐叔一聽,暗道,“壞了,自己剛剛衝動喊出了乖孫兒,這可是犯了菱兒的大忌,京城錦衣衛陸家與菱兒可是有著血海深仇,當年之事雖說是天子令下,可執行命令的卻是錦衣衛,是陸廷帶頭抄了夏家和林家,如今我要如何解釋方才讓菱兒放下成見,救治陸繹呢?”
“師兄,時間可不多了,你還想欺騙我不成?”
丐叔早在門外聽見袁今夏自報家門時,說出了陸繹的名字,如今自己又說漏了嘴,此時想瞞已是不易,遂下了決心,說道,“菱兒,我不瞞你,陸繹是我陸氏家族的人,論輩份,我是他堂爺爺,當年那件事發生之時,他還是個孩子,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可跟他丁點兒關係都沒有,況且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遊蕩,雖不曾離開江浙地區半步,但也聽聞過一些事情,陸繹做事沒有半點兒偏頗,倒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林菱早就從陸繹和袁今夏的口音中聽出,兩人來自京城,此時聽丐叔一番解釋,便已猜出了個大概,冷笑道,“師兄認為我知道了真相,還能救他麼?”
“陸氏家族並非全是大奸大惡之人,就比如我,菱兒不是喚我一聲師兄?雖多年不見,可我與這孩子一見如故,時日雖然短暫,可他的所做所為,屬實令人動容。菱兒可否看在師兄的薄麵上,救他性命?”
林菱早在丐叔說話之時,便已憶起了往事,“當年若不是師兄一直在身邊相護,恐怕這世上就沒有林菱了,救命之恩,如何能忘?如今師兄為了陸繹,竟如此低聲下氣相求自己,自己又怎能無動於衷?”
林菱心裡不忍,可表麵上仍舊冷冷地,說道,“師兄,天色已黑,外麵看不清楚,你將他扶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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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叔一聽,大喜過望,跑到缸邊舀了些水,小跑著來到近前,邊說著,“丫頭對不起了,”邊將一瓢水兜頭蓋臉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