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幾日,昔日的馬場已成一片廢墟。
袁今夏見陸繹一言不發,臉色鐵青,此時勸慰什麼都無益,便站在陸繹身側默默地陪著。
呆立了良久,陸繹才說道,“走吧!”轉身走了幾步,又轉回來,握住小姑娘的手,說道,“彆怕,我無事!”
袁今夏察覺出陸繹的神情有些恍惚,便說道,“大人,不如我們明日再來吧?”
“說了無事,”陸繹輕笑道,“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大人有心事?若是願意,不如說出來,我願意與大人一起麵對,就算我幫不上什麼,也好過大人一個人難過。”
陸繹麵露痛苦之色,袁今夏不忍,急忙又說道,“不說了,不說了,是我不好,不該問,大人,我們回去,”說著雙手攬住陸繹胳膊便往回拖拽。
陸繹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天暗下來,說不定會有好戲看,你舍得回去?”
“什麼好戲?”
“若我猜得沒錯,今日他們必會有所行動。”
“可是……”袁今夏十分擔心陸繹,想了想,說道,“大人先回去休息,卑職留下,卑職向您保證,絕不莽撞行事,一定全須全尾地回去見大人。”
“你覺得我會同意麼?”
“不會。”
“小傻瓜,我真的沒事,走,我們去那邊坐坐。”
兩人走到林中,尋了一塊大石,袁今夏用手抹了兩下,說道,“很乾淨,這塊大石可以坐下我們兩個,就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擠,大人介意麼?”
陸繹沒說話,拉著小姑娘一起依偎著坐下,極為自然地用手攬住小姑娘,用下頜摩挲著小姑娘的頭頂,輕聲說道,“今夏,每每與你在一起,我都情不自禁,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大人為何突然這樣問?”
“你會一直陪著我麼?”
“嗯!”袁今夏重重地點頭,“我曾說過,隻要大人不離,我便不棄!那不是說著玩的。”
陸繹沉默了下來。袁今夏便默默地陪著。大概一刻鐘的功夫,陸繹才又開了口,聲音明顯的沙啞起來,“當年娘親被刺身亡,父親從未追蹤過凶手,我那年剛滿八歲,還不懂得世間險惡,隻知道父親冷酷,便開始疏遠和憎恨父親。”
袁今夏見陸繹麵色發白,便緊緊握著陸繹的手。
“後來,我便用功讀書,潛心習武,暗暗發誓長大以後一定要找出凶手,替娘親報仇,”陸繹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後來我進了錦衣衛,嘗儘冷暖,曆遍殘酷,才慢慢地理出了些頭緒。”
袁今夏瞧著陸繹的嘴唇也有些顫抖起來,不禁暗暗擔心,一隻手繞到身後環抱住陸繹的腰,輕輕拍著、安撫著。
“娘親為了護我倒在血泊中,當時父親被纏住無法分身,他們若想將我一並殺了,是輕而易舉的事,可為何他們沒有趕儘殺絕?”
“大人想出什麼來了?”
“父親是錦衣衛指揮使,有監察文武百官之權,朝中局勢變幻莫測,黨同伐異,不免有利益和紛爭,他們此舉應是意在殺雞儆猴吧。”
“大人的意思是,是您父親的對手暗中派了人刺殺,他們不能動您的父親,但是可以殺了您或者您的娘親,以震懾住您的父親?”
陸繹點點頭。
“若是這麼說,對手一定是比您父親還要有權勢的人,而您的父親也已猜到是何人所為了,否則就解釋不通一個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不敢追蹤殺害自己夫人的凶手了。”
陸繹冷哼了一聲,臉色愈發的鐵青起來。
袁今夏極是擔心,轉過身將陸繹抱在懷裡,安撫道,“大人,這一切也隻是您的猜測,在真相未明之前,還請大人暫時忍耐,”邊說邊輕輕撫著陸繹的後背。
陸繹沉默了下來,約摸半炷香的時間,才慢慢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小姑娘臉上,“今夏,你願意陪我,我很開心。”
袁今夏見陸繹的臉色恢複了許多,未免陸繹過於傷感,便試探著說道,“大人竟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不過,這樣的大人,我也喜歡,柔軟得像個小兔子。”
陸繹笑了。
袁今夏這才將提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輕輕撫摸著陸繹的臉,調侃道,“就是沒有紅眼睛。”
陸繹將小姑娘的手抓握在手中,說道,“你才是小兔子,我大你五歲,你算算我該是什麼?”
小姑娘晃動著手指算了算,笑道,“大人是小狗。”
陸繹見小姑娘俏皮的模樣,也打趣道,“生肖是算對了,就是這個說法,可有辱罵大人之嫌。”
袁今夏見陸繹已然恢複了過來,便也笑道,“大人您或許不知道,兔和狗乃六合關係,可是天作之合呢。”
陸繹確實不懂,但聞聽卻是眼睛一亮,追問道,“你還精通占卜?”
“我哪會?”袁今夏如實說道,“都是我娘,巴不得我早些嫁出去,總托媒人去說和,我聽得多了,自然就記下了。”
“這麼說,曾有過一個大你五歲的男子要求娶於你了?”陸繹麵色一沉,略有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