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一腳跨出官驛大門,隻瞥了一眼,腦袋裡便“嗡”的一聲,滿身血汙、伏在地上的人正是楊程萬。
“師父,師父……”袁今夏急奔上前,一邊不停地喚著,一邊伸出手指去試探楊程萬的鼻息。此時陸繹帶著岑福與岑壽也已趕到。
“大人,師父還有氣息,隻是氣息微弱,要趕緊救治才行。”
“岑福,你去請郎中,小壽,我們將楊捕頭抬進去。”
守門的驛卒見狀,便上前要幫忙。陸繹說道,“我們兩個就夠了,地上的血汙勞煩你們清理一下吧。”
驛卒痛快地應聲,在他們眼裡,這位長相俊美異常的錦衣衛大人,一直待他們格外地和顏悅色,因此十分願意幫忙和效勞。
陸繹與岑壽將楊程萬抬起,袁今夏托著楊程萬的後腰,三人合力將人抬進了官驛,安置下來。
陸繹上前查看了下楊程萬的傷勢,左側肩膀到上臂有一處刀傷,長約尺許,傷口從上至下由深到淺,應是在刀劈落後,及時躲閃卸去了一些力道,否則這條胳膊怕是早就斷了,後背上有一處刀傷,是大力劈砍所致,傷口頗深,傷口邊緣的肉已翻開卷了起來,露出了骨頭。
陸繹與岑壽將楊程萬身子搬動起來,向右側著,避免傷口擠壓。
陸繹暗忖,“看手法和傷痕應是東瀛人所為,若不是楊前輩輕功了得,恐怕性命早已不保,如今失血過多,人已昏迷,救不救得過來倒是難說。”
袁今夏在一旁瞧著,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暗道,“師父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段時間去了哪裡?”見陸繹檢查完畢,才哽咽著問道,“大人,師父的傷勢如何?依大人看,還有得救麼?”
袁今夏雖然沒上手,但一直在一旁瞧著,陸繹知曉她懂得這些,定是瞞不住,便說道,“雖然我們不知道前輩是因何受傷,又是在哪裡受的傷,但他能堅持來到官驛,說明他的求生欲望極強,一會兒郎中來了就會得到救治,相信他必然也能支撐下來。”
袁今夏抹了一把淚,倒了溫水,蘸了麵巾,給楊程萬擦拭臉上和手上的血跡。
郎中趕到,略略瞧了後,大驚失色,說道,“再晚一炷香,怕是難救了。”
眾人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尤其是袁今夏,幾近崩潰邊緣,喃喃著叫道,“師父,師父啊,您一定要挺住!夏兒在呢,夏兒陪著師父。”
陸繹衝岑福使了眼色,兩人走到外麵。
“給揚州傳信,讓楊嶽來這裡吧,隻說是有任務。”
岑福會意,轉身離開。
郎中忙得滿頭大汗,用了兩個多時辰才將楊程萬的傷口處理妥當。其間所用藥物,皆是根據楊程萬的反應隨時調整,岑壽亦是跑了幾趟藥鋪。
按照郎中所說,傷勢過重,他已經用儘了平生所學,若能挺得過來,一日後便可蘇醒,否則便要準備後事了。
袁今夏聽罷,呆若木雞,愣愣地盯著郎中離去的身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了下來。陸繹不忍,又知道勸說無用,隻好任由她哭著,一邊吩咐著岑壽小心照看楊程萬,自己則走了出去。
直到傍晚時分陸繹才回到官驛,徑直來到楊程萬的房間。岑壽在一旁坐著磕睡,袁今夏則是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正憂心忡忡地盯著楊程萬,臉上的淚痕亦清晰可見。
陸繹走到岑壽身邊,輕輕推了推岑壽。岑壽睜開眼,見是陸繹,立刻站了起來,小聲道,“大哥哥去哪裡了?”
陸繹沒有回答,反問道,“楊捕頭怎樣了?”
岑壽搖搖頭。
陸繹輕歎了一聲,又問道,“岑福呢?”
“大哥哥打算去岑港,我哥去準備東西了。”
陸繹點點頭。走上前,看了看小姑娘,蹲下來,低聲說道,“今夏,我來照看楊前輩,你去休息一會兒,可好?”
袁今夏兩眼空洞無神,喃喃著道,“大人,師父會活過來麼?”
陸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卻又不忍小姑娘如此傷心,伸手將小姑娘攙了起來,說道,“前輩身子強健,雖然受了重傷,但也隻是外傷,並未傷及內裡,說不定他此刻心裡清楚得很,能聽得見你說話呢,你若一直這樣哭著,前輩著急,定是不利於他恢複。”
“那我該怎麼辦?我怎樣做師父才能醒過來?”
“今夏,我們外麵說話,這裡留給岑壽照看。”
袁今夏點點頭,扭頭看了看楊程萬,才跟著陸繹走了出來。
“大人,您是不是覺得師父救不回來了?”
“當然不是。”
“那為何要避開師父說話?”
陸繹知道小姑娘誤會了,問道,“你肯平心靜氣地聽我說麼?”
“我聽,大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