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程萬後背和左臂均受了刀傷,隻能麵向床外,右側躺臥。楊嶽一向不違逆楊程萬的意思,但這次破天荒地絮絮叨叨個沒完,“爹,您這次的決定太草率了,傷這麼重,您這不是去抗倭,是去玩命,若真到了必須人人都上的地步,嶽兒不會攔您,爹自小就教導嶽兒要為他人著想,身為捕快,哪怕舍了命能保護百姓也是值得的,但此刻還未到那般緊張時候,就算要去,也是嶽兒去。”
袁今夏的說辭是不想讓楊程萬尷尬,但楊嶽一向憨厚,信以為真,以為楊程萬不辭而彆真的就是要去岑港抗倭的。此時,楊程萬聽著楊嶽不停地絮叨,心裡越發地煩躁,剛要閉上眼睛,便聽門外傳來袁今夏的聲音。
“師父,大楊,我請林姨和丐叔過來了,”話音剛落,人便已進來了。
楊嶽急忙起身相迎。楊程萬雙眉緊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師父,師父……您睡了?”袁今夏喚了兩聲,見楊程萬沒有要睜眼的意思,又見楊程萬麵部微動,便更驗證了心中的疑惑,遂轉身衝林菱說道,“勞煩林姨為我師父診治。”
林菱微微點頭,走上前。袁今夏仔細觀察著林菱的神色,見她快速向楊程萬臉上瞥了一眼,仍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不禁暗暗稱怪。
楊嶽急忙將楊程萬的衣衫褪去,露出傷口。楊程萬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卻也無可奈何,隻能任楊嶽擺弄。
林菱看罷,淡淡地說道,“無妨,傷口較深,但未傷及內裡,傷口愈合前要多休息少活動,”又指著之前郎中開的藥方說道,“這個方子並無不妥,每日按時用藥就可以了。”
楊嶽一聽極為高興,連連稱謝。
袁今夏也說道,“謝謝林姨,這我就放心了,”又俯下身子衝楊程萬說道,“師父,您醒了吧?”
這通折騰,若說還不醒,誰會信呢?楊程萬知道躲是躲不過去了,便隻好睜開眼。
“師父,我給您重新引見一下,這位丐叔,剛剛認識了,這位,”袁今夏邊說邊攬住了林菱的胳膊,笑道,“就是林大夫,大家都稱她醫仙,”袁今夏說完左右扭頭觀察著楊程萬和林菱的表情。
楊程萬低眉垂眼,說道,“多謝林大夫!”
林菱依舊淡淡地,說道,“楊捕頭不必多禮,醫者本分而已。”
袁今夏微微蹙眉,暗道,“這不對呀,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吧?他們難道不是舊相識?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呢?難道我判斷錯了?”
“嶽兒,夏兒,昨日交待你們的事,可有去做?”楊程萬的聲音較為嚴厲。
袁今夏和楊嶽麵麵相覷,暗道,“光找您就找了幾個時辰,哪還有功夫去探倭寇的消息?”兩人互相眼神示意推諉著,最後還是袁今夏開了口,“師父,杭州城現在一幅太平光景,不會有倭寇的。”
“越是戰時,越要謹慎,難道你們都忘了?”
見楊程萬語氣越發嚴厲,袁今夏和楊嶽隻好說道,“是夏兒嶽兒)粗心大意了,我們這就去探聽消息。”
袁今夏衝丐叔和林菱說道,“叔,林姨,這一路辛苦了,你們也先回房歇息。”
林菱麵無表情,亦未說話,轉身向外走,丐叔則笑道,“是啊是啊,原來坐馬車也是一件遭罪的事,”也跟著出去了。
楊程萬又閉上了眼睛。袁今夏衝楊嶽使了眼色,兩人退出來,將門合上,走出一段之後,袁今夏便將楊嶽攔住了,“大楊,我們今日不去,就在官驛待著。”
“為什麼?爹若是知道咱們不聽他的話,定然會生氣。”
“你聽我的,準沒錯,”袁今夏拽了拽楊嶽的衣袖,悄悄說道,“咱們去敏兒的房裡躲著,走。”
“這……這不好吧?我……我去不合適吧?”
“你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呢?”兩人向淳於敏房間走,袁今夏又說道,“對了,大楊,我可告訴你,帶敏兒去見師父時,你可千萬彆亂說話。”
“什麼意思?”
“你個愣頭青,敏兒父母故去,她雖然表麵上脫離了淳於家,可畢竟還是淳於家的女兒,她是要守孝三年的,你要想娶她,就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