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醫方劑大辭典》收錄的10萬餘首方劑中,含蒲公英的方劑約300首,其中:
外科方劑占比45:集中於癰疽、疔瘡、乳癰,如《瘍科心得集》公英散蒲公英、白芷、青皮)治乳癰,《外科真詮》公英湯單味蒲公英)治疔毒。
婦科方劑占比20:主要為乳癰、產後發熱,如《傅青主女科》公英歸芪湯蒲公英、當歸、黃芪)治產後乳少伴感染。
內科方劑占比30:涉及濕熱黃疸、胃脘痛、淋證,如《江蘇中醫》載公英芩連湯蒲公英、黃芩、黃連)治急性腸炎。
五官科方劑占比5:如《中醫眼科學》公英決明散蒲公英、決明子)治急性結膜炎。
可見蒲公英在外科、婦科應用最頻,符合其“消癰散結”的核心功效,而內科應用隨現代藥理研究深入呈上升趨勢。
三、入藥曆史追溯:從野菜到良藥的千年蛻變
蒲公英的藥用史可追溯至南北朝,但其身份經曆了“野菜→食療→藥療”的漫長演變。
一)魏晉至唐:從“鳧公英”到藥用啟蒙
南朝《名醫彆錄》稱其“鳧公英”,列為菜部,謂“味甘,無毒,主消渴,補虛乏”,此時以食療為主。唐代《新修本草》首載其藥用:“葉似苦苣,花黃,斷有白汁,人皆啖之,亦堪生食,主婦人乳癰腫”,明確其消乳癰的功效,開啟藥用記載之先河。
二)宋至明:功效拓展與名稱統一
宋代《本草圖經》繪“蒲公英”圖,描述其“春初生葉,似苦苣,花如菊而小,細莖,斷之有白汁”,並載“治惡刺及狐尿刺,取汁塗之”,外用範圍擴大至外傷感染。明代《本草綱目》整合諸家之說,定“蒲公英”為正名,詳述其根、葉、花的不同功效,使“一物多用”的認知係統化。
三)清至近現代:從民間藥到主流藥材
清代《本草備要》《本草求真》等典籍強調其“專入陽明胃、厥陰肝”,治“一切癰疽”,確立其“瘡家要藥”地位。民國時期,張錫純、惲鐵樵等名醫將其納入時方,用於溫病、內癰,推動其從民間草藥升級為臨床常用藥。1963年版《中國藥典》正式收載蒲公英,明確其來源為菊科植物蒲公英、堿地蒲公英或同屬數種植物的乾燥全草,標誌著其藥用身份的官方確認。
四、炮製與臨床應用的曆史演變:從生用到精製
蒲公英的炮製經曆了從“生熟不分”到“精準炮製”的過程,反映了中醫“因證施炮”的用藥智慧。
一)炮製方法的演變軌跡
1.唐代:鮮用為主,初現乾製
《千金方》載“搗汁”“煮汁”,以鮮品外用為主;《新修本草》提及“曬乾為末”,用於外敷,此為最早乾製記載,尚未見炮製加工。
2.宋代:炒法誕生,緩和藥性
《太平聖惠方》首載“微炒”,治“腸癰腹痛”,炒後苦寒之性稍減,避免傷胃,適用於脾胃虛弱者。此後《濟生方》《普濟方》均沿用炒蒲公英,用於內癰、久痢等需“清熱而不傷正”之證。
3.明清:炮製理論係統化
《本草蒙筌》提出“生用散滯氣,炒用止瀉痢”,明確生、炒功效差異;《炮炙大法》記載“酒洗”,增強活血散結之力,用於婦科症瘕、跌打損傷。此時形成“生用清熱、炒用和中、酒製行血”的炮製體係。
4.現代:規範炮製,成分量化
2020年版《中國藥典》收載“蒲公英”“炒蒲公英”兩種飲片:生品長於清熱解毒、消癰散結,用於熱毒壅盛之證;炒品緩和苦寒之性,增強健脾和胃之功,用於濕熱內蘊、胃脘痞滿。現代研究證實,炒製後綠原酸含量下降1520,咖啡酸含量上升,確證其藥性改變的物質基礎。
二)臨床應用的劑量變遷
唐代:鮮品搗汁用,單次量約200500g如《千金方》治乳癰)
宋代:乾品煎服,常用量3060g《本草圖經》治惡刺)
明清:常規用量1530g,重症可用至60g《本草新編》消乳湯)
現代:藥典規定1015g,臨床根據病種調整,如乳癰可用30100g,腫瘤配伍可用至60g
這種劑量變化反映了對蒲公英毒性的認知深化:古代認為其“無毒”,故用量大膽;現代發現過量服用可致惡心、腹瀉,故規範上限,但在專科病症如外科感染)中仍沿用大劑量,體現“中病即止”的原則。
三)劑型創新與現代應用
傳統以湯劑、散劑、膏劑為主,近現代開發出注射劑如蒲公英注射液,治化膿性感染)、顆粒劑複方公英顆粒,治上呼吸道感染)、外用洗劑蒲公英洗劑,治肛周膿腫術後)等。2020年新冠疫情中,蒲公英入選多省預防方,配伍金銀花、蘆根等,體現其“清熱而不涼遏”的優勢,成為中西醫結合抗疫的代表性草藥。
結語:蒲公英的當代啟示
從田間野菜到“藥食同源”的明星草藥,蒲公英的藥用史是一部草根逆襲的傳奇。其全株入藥的多元開發、民間經驗與名醫智慧的交融、炮製理論與現代藥理的互證,彰顯了中醫藥“源於實踐,高於實踐”的科學特質。在抗生素耐藥性日益嚴峻的今天,蒲公英的廣譜抗菌、免疫調節等作用,正為新藥研發提供靈感,而其“簡、便、驗、廉”的應用特點,更提醒我們重新審視民間草藥的巨大潛力——那些生長在路邊荒野的草木,或許正等待著現代文明去解碼它們傳承千年的療愈智慧。
全文約3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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