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芩仙蹤:二十四節氣醫道傳奇》
第四回清明·
第一折·桐始華時血證起
清明前五日,汾河兩岸的雨絲細如牛毛,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河岸上的梧桐樹掙紮著綻開淡紫色花苞,每朵花的萼片上都凝著暗紅斑點,恰似未愈的傷口。村西頭的老槐樹被雨水泡得發脹,樹皮上滲出的樹膠呈褐紅色,沿著樹乾蜿蜒而下,在樹根處積成小小的血泊——這反常的景象,讓石窯村的老人們想起五十年前那場“血雨災”。
三十七歲的繡娘坐在窗前,手中的銀針突然刺破指尖,鮮血滴在繡繃上的牡丹花瓣上,竟如墨汁般迅速暈染。她慌亂地扯過帕子擦拭,卻發現帕子早已沾滿陳舊的血漬,新血舊痕交織,宛如一幅暗紅的地圖。“又流鼻血了……”她輕聲歎息,抬頭望向窗外,隻見遠處的山巒籠罩在灰紫色雲霧中,恰似天地間懸著一塊巨大的凝血。
村東頭的藥鋪裡,李郎中對著銅盆中的血水蹙眉。盆中血水呈醬油色,水麵浮著一層油膜般的物質,用竹筷輕輕一攪,竟發出黏膩的“滋滋”聲。“怪哉……”他喃喃自語,“血不紅反暗,不稀反稠,此乃熱邪煎熬血液,化為‘乾血’之象。”說罷,他翻開《金匱要略》,目光停在“驚悸吐衄下血胸滿瘀血病脈證治”篇,指尖在“心氣不足,吐血、衄血,瀉心湯主之”一句上摩挲不已。
芩兒與蛭娘、貝母姑娘踏著濕滑的青石板走來,鞋底碾過落在地上的梧桐花,竟發出類似踩碎血塊的聲響。芩兒鬢邊的黃芩花此刻呈現深紫色,花瓣邊緣泛起焦枯狀,她伸手輕觸石牆,牆麵上竟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向四周蔓延——這是“血熱妄行”導致“血燥生風”的外顯。
“少陰君火司天,本應‘熱氣下臨,肺氣上從’,卻因太陰濕土在泉,致火被濕遏,如油入麵,難分難解。”芩兒取出通靈根,根須上的赤色紋路被黃色紋路纏繞,形成螺旋狀的病結,“心主血,脾統血,今心火亢盛而脾土不運,猶如鍋中沸水無蓋,必致血溢於外。”
貝母姑娘的金鈴此刻發出低沉的“嗡嗡”聲,竟與遠處的悶雷相應和。她取出青銅鏡照向天空,鏡中映出的太陽周圍環繞著赤色光暈,光暈邊緣有黑色雲氣遊走,恰似血中夾瘀。“看這‘赤黑相搏’之象,正是《素問·氣交變大論》所言‘歲火太過,炎暑流行,肺金受邪’。肺主氣,氣不攝血,故血隨氣逆而上溢。”
第二折·田鼠化鴽現奇人
雨絲突然轉急,如萬箭齊發,砸在河麵上濺起尺高的水花。上遊漂來的扁舟卻在雨幕中若隱若現,舟頭立著的白衣少年仿佛踏浪而行,他手中玉笛吹出的音調竟化作無形屏障,將雨水擋在三尺之外。待舟近岸,眾人才看清船舷上刻著的“太嶽仙草”四字,被雨水衝刷得發亮。
少年踏舟上岸,鬥笠邊緣的柳枝流蘇滴下的水珠竟呈透明無色,落在青石板上瞬間滲入,不留痕跡。他腰間懸掛的玉瓶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瓶中白茅根的根須穿透瓶壁,在空中畫出一道銀白色弧線,精準地卷住一位正在咯血的老者的手腕。“老伯脈澀如刀刮竹,此乃‘內有乾血’之征。”少年開口,聲音如白玉相撞,“白茅根善清血分伏熱,其根中空似管,能引血下行,使離經之血從小便而去。”
蛭娘湊近細看,見少年衣擺上繡著的白茅圖案竟隨呼吸輕輕起伏,宛如活物。她嗅到一股混合著青草香與金屬味的氣息,正是白茅根“甘寒入血”的藥性流露。“這白茅根生在太嶽山的‘玉女池’邊,得天池之水與日精月華滋養,故能直入血室,清而不寒,利而不燥。”少年微笑,從玉瓶中取出一根茅根,其根皮上竟天然形成“血”“水”二字古篆,“觀其形,上有白花輕揚,下有粗根沉潛,正合‘清上導下’之妙。”
貝母姑娘輕撫舟上的三七植株,其莖稈呈青紫色,掌狀複葉上的露珠滾落在地,竟將青磚蝕出細小的凹坑。“三七又名‘金不換’,《本草新編》言其‘止血神效,無論上中下之血,凡有外越者,一味獨用亦效,加入於補氣補血藥中則更神’。然其性微溫,今與白茅根同用,可製寒凝之弊。”
第三折·虹始見時辨藥性
少年輕揮衣袖,舟中升起的青色火焰瞬間分成三簇,分彆籠罩三七、白茅根、茜草。奇妙的是,三七在火中竟滲出油脂般的液體,白茅根化作縷縷白煙,茜草則崩解為紅色粉末。三簇火焰逐漸交融,形成紫色光團,光團中浮現出“止血”二字,卻又不斷變幻為“消瘀”“寧血”字樣,循環往複。
“此三藥需按‘天三生陽,地八成陰’之數配伍。”少年取出玉杵,在陶缽中舂搗三下,每搗一次,缽中便浮現一種卦象:初搗現“離卦”火),再搗現“坎卦”水),三搗現“坤卦”土),“三七三錢應天陽,白茅根八錢應地陰,茜草五錢應中土,合而用之,可使水火既濟,土旺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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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母姑娘以金鈴敲擊陶缽邊緣,發出“徵”音火音),缽中漿液頓時沸騰,浮出九顆氣泡,分彆呈現九種血色:鮮紅、絳紫、暗褐、橙黃……“九者,陽之極也。”她解釋道,“血有九種,病有九變,藥需應之。今漿液現九色,正合‘九竅通利,血脈和平’之象。”
芩兒取來竹筷,蘸取漿液點在舌尖,隻覺先是一絲清涼直透腦頂,繼而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最終在胃脘處化作一團溫潤之氣。“妙!白茅根之寒與三七之溫相濟,如冬雪覆春陽,既清血熱,又溫血絡;茜草之苦與棗泥之甘相和,如良將撫士卒,既破瘀滯,又護脾胃。”
第四折·寒食祭時火神試
子時三刻,血色月亮升至中天,河畔的“寒衣”火堆突然竄起丈高火苗,火星竟凝結成火神祝融的輪廓。他手持的火焰長槍尖端挑著一位產後血崩婦人的血魂,血魂身上的鮮血如瀑布般流淌,落入河中竟化作紅色錦鯉,在水麵瘋狂遊動,鱗片碰撞發出“叮叮”聲。
“爾等以草木之寒犯我火德,是欲斷人間香火乎?”祝融聲如悶雷,腳下河水蒸騰起紅色霧氣,霧氣中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人臉,“血者,火之精也,寒則血凝如石,熱則血行如潮。今用白茅根,是欲將活人血變成僵屍血?”
芩兒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天平,左盤放白茅根五錢,右盤放曬乾的生薑一片。天平指針先是偏向白茅根,卻見生薑片逐漸膨脹,散發出的熱氣如遊龍般纏繞住茅根,指針竟緩緩歸中。“火神明察,白茅根得秋露之清,具金水之性;生薑得夏陽之烈,具木火之性。二藥相畏,如龍虎相鬥,最終化為中土之氣。”她又加入三七三錢,天平頓時發出清脆的“當”聲,“三七居中,調和寒熱,正如人立天地間,需平衡陰陽。”
茅郎輕吹玉笛,吹出“宮”音土音),河水中的紅色錦鯉竟紛紛躍出水麵,在空中化作水珠,落入陶缽中竟凝成一粒粒晶瑩的血珠。“此乃‘土克水,火生土’之理。”他解釋道,“血屬水,脾屬土,以土製水,則血不妄行;火生土,則脾土得溫,能統攝血液。”
祝融凝視陶缽,忽見漿液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像,卻褪去了赤鱗甲胄,化作尋常火夫模樣,正用濕柴生火,青煙中夾雜著火星。“原來如此……濕柴生火,需先烘乾方能燃燒;濕血妄行,需先清熱方能歸經。”他點頭退去,血月也隨之轉為銀白色。
第五折·踏青遊時驗七情
卯時初刻,雨過天晴,汾河兩岸的柳樹上掛滿蛛網狀的露水,每顆露珠中都倒映著藥草的影子。茅郎帶著眾人來到麥田,隻見麥苗的葉片上凝結著淡紫色露珠,恰似上天降下的“血晶”。他取出竹製吸管,將露珠一一收入玉瓶,吸管觸到露珠時,竟發出輕微的“啵”聲,如血泡破裂。
“此乃‘甘露’,得天地清明之氣,可引藥入血。”茅郎將露珠倒入裝有白茅根的陶罐,罐中頓時騰起紫色煙霧,煙霧中浮現出“血”字的甲骨文寫法,繼而分解為“皿”“丶”,象征血需安於器皿脈管)之中,“白茅根與甘露相須,如魚得水,能增強清熱止血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