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雪封精髓
小雪節氣,羅浮山被三重雪幕籠罩:外層是細碎的雪粒子,如鹽撒空,打在“毓精台”的青銅鼎上沙沙作響;中層是鵝毛大雪,如棉絮紛飛,頃刻間便將千年鬆蘿裹成玉柱;裡層是冰晶細雪,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為整座山鍍上琉璃般的光澤。羅漢果仙子立於台中,她身著的鹿皮氅衣上凝結著細小冰花,腕間的“腎精鐲”泛著幽幽紫光——此鐲以黃精汁混合磁石煉製,能感應腎精盈虧。
“阿楠,你看這雪勢,”仙子指向山下州府,那裡的燈火比往日昏暗許多,“《孝經緯》雲‘小雪者,物至於此而雪盛也’,今歲雪盛而寒輕,乃陽氣浮越於外,腎精不藏之象。”藥童阿楠翻開《黃帝內經太素》,見“腎主骨髓”篇頁邊結著冰花,冰紋竟與人的脊柱骨節彆無二致。竹青化作雪鴞,從遠處銜來半片黃精葉,葉片上的葉脈被凍成透明,如腎精運行的通道。
忽然,山穀深處傳來“哢嚓”脆響,如枯枝斷裂——那是陽氣不足以養骨的征兆。仙子快步至崖邊,見一位老婦人扶著拐杖,正在雪地上艱難行走,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骼的摩擦聲。她輕按老婦人的“腎俞”穴,指尖傳來的竟是空軟感,如觸腐木:“《靈樞·經脈》雲‘腎足少陰之脈,貫脊屬腎’,今腎精空虛,脊骨失養,需以黃精膏填之。”
第一折·髓虛骨弱·百態堪憂
巳時初,州府“毓秀巷”的私塾裡,夫子正挨個檢查學童的背書情況。十歲的柱子佝僂著背,站在書桌前直打顫,手中的《三字經》竹簡簌簌作響;七歲的囡囡坐在矮凳上,頭大身小,囟門仍未閉合,如破殼未久的雛鳥。“濟生堂”藥鋪內,炭火燒得通紅,卻暖不了室內的陰寒——十六位患者或坐或躺,皆因骨骼軟弱而來。
首位患者是繈褓中的虎娃,由母親王氏抱入。虎娃出生已十八個月,卻仍不能獨坐,雞胸如覆碗,背部隆起如龜殼,下肢彎曲成銳角,腳踝細如筷子。王氏淚如雨下:“大夫,他爹說這孩子是‘折翼天使’,可我隻盼他能像正常孩子一樣走路。”仙子輕觸虎娃的囟門,指尖陷入半寸,觸之涼而不溫:“此為‘五遲五軟’之重症,腎主骨,齒為骨之餘,囟為髓之海,腎精不足,故骨弱髓空。”
次診的是十八歲的繡娘巧兒,她坐在繡棚裡,卻握不住繡花針。“每到下雪,手指就蜷曲難伸,”她伸出雙手,指節腫大如鼓,指甲凹陷呈匙狀,“大夫說我這是‘骨痿’,可吃了半年藥也不見好。”仙子診其脈,沉細而澀,尺脈尤甚,再觀其舌,淡紅少苔,中有裂紋如井:“久繡傷血,血不養筋,筋不束骨,兼之腎精不足,致骨痿難愈。需填精補髓,兼養血活血。”
最觸目驚心的是老石匠李公,他由四人抬入診室,周身裹著棉被,隻露出一張臉。“我這把老骨頭,”他聲音微弱,“就像被蟲蛀空了,稍微一動就疼得鑽心。”仙子令其翻身,見脊柱嚴重側彎,腰背部有多處凸起的“骨棱”,觸之硬而不溫:“此為‘骨痹’,腎精枯竭,骨髓空虛,風寒濕邪乘虛而入,致骨節變形。需大劑填精,兼祛風濕。”
第二折·黃精采製·九蒸九曬
未時三刻,羅浮山“黃精穀”中,雪層下的黃精苗頂著冰晶破土而出,葉片呈深紫色,葉脈如腎精運行的脈絡。羅漢果仙子選中三株“天地人”黃精:天精生於陽坡絕頂,根須直指南天,形如連珠,色澤金黃如朝陽;地精長於陰坡深穀,根如雞頭,表麵油潤如漆,帶著露水的甘甜;人精纏於千年柏木,根須與柏根交織,形成“人”字形,色蒼帶金,透著柏樹的清香。
“采精需用‘三才鏟’,”仙子取出玉鏟,鏟頭刻“天”,鏟腹刻“地”,鏟柄刻“人”,“先祭天,後祭地,再祭人。”阿楠點燃三炷檀香,插在黃精苗旁,香煙竟化作三道青氣,分彆融入三株黃精。竹青化作山精,手持玉壺,接取陽坡黃精葉片上的露珠——此露得日精月華,名為“天乙露”,可引藥入天經。
采得黃精後,需經“九蒸九曬”之法:首蒸用桑柴火,桑屬木,木能疏土,助黃精藥性發散;二曬用正午日光,火能生土,使黃精補益脾土;三蒸用稻糠火,土能生金,令黃精潤肺;四曬用滿月月光,水能生木,助黃精養肝;五蒸用柏枝火,金能生水,使黃精補腎;六曬用清晨朝露,木能生火,充養心血;七蒸用槐木火,火能生土,強健脾運;八曬用黃昏暮光,土能生金,清肅肺氣;九蒸用鬆木火,金能生水,封藏腎精。
每蒸一次,竹青便以不同的藥材熏蒸:第一次加枸杞,第二次加熟地,第三次加茯苓,第四次加麥冬,第五次加龜板,第六次加遠誌,第七次加白術,第八次加百合,第九次加鹿角膠。如此九次,黃精從最初的鮮黃色漸轉紫黑色,體積縮小三分之二,卻散發出濃鬱的檀香味,如先天之氣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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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折·膏方秘製·五行相生
戌時正,濟生堂後廚的“五氣爐”分五層燃燒,每層對應五行:底層燃雷擊木火),二層燃檀香木木),三層燃稻糠土),四層燃柏枝金),五層燃鬆針水),形成“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五行循環。三口銅鍋分彆置於不同層位:
木鍋補肝):陽坡黃精、枸杞、桑葚、川芎,置於二層木位),以竹筷攪拌,每攪九圈,加一次竹瀝水,湯汁呈青綠色,如肝經的生機盎然;
土鍋補脾):陰坡黃精、白術、山藥、陳皮,置於三層土位),以木鏟翻炒,每炒六圈,撒一次伏龍肝粉,湯汁呈金黃色,如脾土的敦實厚重;
水鍋補腎):柏旁黃精、熟地、龜板、鹿角膠,置於五層水位),以鐵勺攪動,每攪三圈,加一次雪水,湯汁呈紫黑色,如腎水的深邃閉藏。
阿楠手持“五行旗”指揮火候:舉青旗木)則加大二層火力,舉黃旗土)則減緩三層火勢,舉黑旗水)則撤去五層炭火。竹青化作五行神,分彆守護各層爐火,每當藥材與火候相合,便發出鐘磬之聲。陳郎中用“六脈診尺”監測湯汁變化,當木鍋湯汁浮現出“甲乙”木)字樣,土鍋浮現“戊己”土)字樣,水鍋浮現“壬癸”水)字樣時,知火候已足。
最後,竹青口吐“五行丹”,分彆投入三鍋。木鍋中騰起青龍,土鍋中浮現黃龍,水鍋中遊過玄武,三龍交彙於銅鍋上方,化作金色藥液,如“三象合德”,寓意“肝脾腎同補,精氣神共生”。
第四折·辨證施藥·填精補髓
亥時三刻,虎娃母親抱著孩子來到診室,仙子先以溫毛巾擦拭虎娃全身,再取“黃精膏”少許,用乳汁調化,以“嬰兒針”輕刺虎娃的“足三裡”“三陰交”穴,每穴僅刺入一分,隨即敷上黃精薄片。“足三裡為胃經合穴,三陰交為肝脾腎三經交會穴,”仙子解釋,“輕刺以激發經氣,黃精以填精補髓。”
虎娃服下黃精膏後,當晚便排出黑色胎便,夾雜著未消化的奶塊,次日清晨,囟門閉合三分,雙下肢能短暫支撐身體重量。王氏喜極而泣,按仙子所授,每日以黃精粥喂服,配合捏脊療法,半月後,虎娃竟能在母親扶持下蹣跚學步。
樵夫劉二的治療則更顯峻猛。仙子取“腎俞”“命門”“腰陽關”“大腸俞”四穴,行“燒山火”針法,針柄纏繞黃精膏,以艾絨點燃。“腎俞補精,命門溫陽,腰陽關壯腰,大腸俞通腑,”她邊行針邊說,“四穴合用,如釜底添薪,兼通利二便。”劉二施針後,腰間如置暖爐,連續三日排出油潤黑便,七日後,能擔起百斤柴擔,腰脊挺直如鬆。
老石匠李公則采用“膏丹丸散”綜合療法:白天服“黃精填髓丹”,夜晚敷“黃精逐瘀膏”,每隔三日,以“藥浴法”用黃精、艾葉、透骨草煎湯浸浴。一月後,他的牙齒竟重新長出,耳鳴聲由“如雷”轉為“如蟬”,能拄拐行走裡許路程,逢人便說:“感覺骨髓裡有股暖流,比年輕時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