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秦嶺春深草木靈
秦嶺深處的春,總帶著一股子清潤的勁兒。正月裡的殘雪還沒褪儘,掛在青杠樹的枝椏上,像一串串凍住的銀珠,直到二月二“龍抬頭”那天,第一縷南風掠過山坳,雪粒才簌簌往下落——落在剛冒芽的蕨類上,化在新抽的茅尖裡,連空氣都浸著草木的腥甜,像天地在悄悄吐納,把靈氣灌進每一寸土、每一株草裡。
山腳下的藥農常說,秦嶺是“南北分野,草木聚寶”的地方。這裡的草,跟著四季的節氣走:春分一到,陽氣往土裡鑽,草芽就頂著凍土冒頭;夏至一過,雨水足,枝葉能鋪到半人高;秋分時節,露水生寒,草籽就沉甸甸地結了莢;冬至大雪封山,草根卻在土裡藏著勁,等來年春陽一照,又能冒新芽——這便是“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自然道法,也是老輩人常說的“天人合一”:草木順著天地的性子長,人若懂了草木的性子,就能從草裡尋出治病的寶貝。
這年的春,似乎比往年更特彆些。山坳裡的溪流剛解凍,就有人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不是常見的柴胡苦、當歸辛,是帶著暖意的甘香,像剛曬過太陽的蜂蜜,混在鬆針的清苦裡,飄在向陽的坡地上。有個白發老藥農拄著拐杖去尋,在一片向陽的緩坡上,看見幾株三枝九葉的野草,葉片邊緣帶著淺淺的鋸齒,葉背泛著淡綠的絨毛,掐斷莖稈,會滲出乳白色的汁液,嘗一口,先苦後甘,一股暖意從舌尖順著喉嚨往下走,直抵丹田。老藥農眯著眼笑:“這草有靈,是跟著陽氣長的,定是能補人的好東西。”隻是那時他還不知道,這株被他稱作“羊喜草”的野草,日後會牽著兩對苦命人的緣分,在凡塵裡寫就一段濟世的傳奇。
第一卷良緣難續因無嗣,流落深山歎命薄
陝南漢中府的李家村,有對年輕夫妻,男的叫阿山,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女的叫阿秀,手巧心善,繡的帕子在鎮上能賣上好價錢。兩人成婚三年,感情極好,可阿秀的肚子始終沒動靜,這在看重子嗣的李家村,成了天大的難事。
阿秀的婆婆是個刻薄人,每天對著她唉聲歎氣,逢人就說:“我家娶了個不下蛋的母雞,李家要斷後了!”村裡的閒言碎語也像針一樣紮人,有人說阿秀是“石女”,有人說她上輩子造了孽,連阿秀去河邊洗衣,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阿秀性子軟,每次都躲回屋裡偷偷哭,阿山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隻能勸她:“彆聽他們的,咱們日子是自己過的。”
可日子終究難捱。這年秋收後,婆婆拿著一根麻繩摔在阿秀麵前,惡狠狠地說:“要麼你自己走,要麼我就吊死在你房門口!李家不能斷了香火!”阿山想護著阿秀,卻被他爹按在地上打:“你個不孝子!為了個不下蛋的女人,要跟家裡反目嗎?”
那天夜裡,阿秀攥著阿山的手,眼淚把衣襟都打濕了:“阿山,咱們走吧,離開這裡,去哪裡都行。”阿山點點頭,把家裡僅有的兩吊錢和幾件舊衣服打了個包袱,趁著月色,帶著阿秀離開了李家村。他們不知道要去哪裡,隻聽說秦嶺山裡有牧羊人,能給人找活乾,便一路往北走,渴了喝溪水,餓了啃乾糧,走了半個月,才走到秦嶺深處的一個山坳。
山坳裡隻有幾間破舊的土坯房,是牧羊人住的,可那時牧羊人已經轉場去了彆處,隻留下空蕩蕩的房子和一個漏雨的羊圈。阿山和阿秀隻能住在最破的一間,房裡連張床都沒有,隻能鋪些乾草當床。夜裡,山裡的風刮得窗戶嗚嗚響,阿秀凍得瑟瑟發抖,阿山把她摟在懷裡,輕聲說:“等開春了,我就去砍柴賣,給你買件厚棉襖。”
可更難的是阿秀的身子。自從離開李家村,她就總覺得身上冷,手腳冰涼,連月經都變得不規律,有時兩三個月才來一次,量也少得可憐。阿山想帶她去鎮上看病,可手裡的錢早就花光了,隻能去山裡采些蒲公英、益母草,煮水給阿秀喝,可喝了也沒見好轉。有天夜裡,阿秀摸著自己的肚子,小聲對阿山說:“阿山,是不是我真的不能生?要是我們能有個孩子,就不用這麼苦了……”阿山把她抱得更緊,眼眶也紅了:“會有的,咱們一定會有孩子的。”隻是那時他還不知道,救他們的“寶貝”,正在山坳向陽的坡地上,等著被發現。
第二卷牧羊偶遇觀羊性,草葉初嘗暖身心
轉年開春,阿山在山坳裡發現了一群迷路的羊,大概有二十多隻,有公羊,也有母羊,還有幾隻小羊羔。阿山想,或許是之前的牧羊人落下的,便把羊趕到漏雨的羊圈裡,每天去山裡割草喂羊。阿秀的身子好了些,也幫著阿山打理羊群,給羊梳毛、喂水,日子雖然清苦,卻多了些盼頭。
阿山發現,這群羊格外喜歡去山坳東側的向陽坡吃草。那裡長滿了之前老藥農見過的“羊喜草”,三枝九葉,葉片肥厚。每次把羊趕到坡上,公羊就會搶著啃食那些草,啃完後格外精神,圍著母羊打轉;母羊也愛啃,沒過多久,就有幾隻母羊懷了羔。阿山覺得奇怪,便問偶爾路過的老牧羊人老周:“周伯,您看這群羊,吃了坡上的草,怎麼這麼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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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是個滿臉皺紋的老漢,在秦嶺裡放了一輩子羊,聽阿山這麼說,便跟著去坡上看了看,一眼就認出了那草:“這是‘羊喜草’啊!我年輕的時候就見過,公羊吃了壯筋骨、興陽氣,母羊吃了能保胎,咱們山裡的羊,要是能常吃這草,一年能多生兩窩羔!”阿山聽了,心裡一動:羊吃了能生,那……人吃了會不會也有效果?
他不敢跟阿秀說,怕讓她失望,隻是每天割草的時候,特意多割些羊喜草,回家後偷偷煮了水,自己先嘗。水是深褐色的,喝起來先苦後甘,沒過多久,阿山就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之前因為砍柴落下的腰痛,也輕了不少。他心裡有了底,這天晚上,才對阿秀說:“阿秀,我發現一種草,羊吃了能生羔,我嘗了幾天,身子也舒服了,你也試試?”
阿秀半信半疑,可看著阿山期待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阿山趕緊去煮水,還特意加了幾片生薑——他聽老周說,生薑能暖肚子,加在草水裡,或許效果更好。這便是中醫“七情配伍”裡的“相使”:生薑性溫,味辛,能溫中止嘔、引藥入經,能幫著羊喜草把暖意送到五臟六腑,尤其是下焦的腎,不會讓藥勁散了。
阿秀喝了第一碗羊喜草水,隻覺得一股暖意從肚子裡散開,順著四肢往下走,手腳也不那麼涼了。她驚喜地對阿山說:“阿山,我好像真的暖和了!”阿山高興得像個孩子,每天都給阿秀煮草水,還根據老周的指點,調整采草的時間——春分後采嫩葉,因為這時草裡的陽氣最足;雨天不采,怕草裡沾了濕氣,傷了脾胃。
喝了半個月,阿秀的手腳就不涼了;喝了一個月,月經也變得規律了;到了第二個月,阿秀早上起來,突然覺得惡心,想吃酸的,阿山趕緊去山裡采了些野山楂,阿秀吃了才舒服些。阿山心裡隱隱有了期待,又過了幾天,他去鎮上偷偷買了一根“喜脈繩”——這是鎮上老郎中用的,能測是否懷孕。他讓阿秀坐著,把繩子纏在她的手腕上,自己屏住呼吸,慢慢摸……突然,他的手一頓,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阿秀!有了!咱們有孩子了!”阿秀愣了一下,隨後也哭了,抱著阿山,淚水裡全是歡喜。
第三卷魏武痹痛逢良藥,山野初試顯奇功
阿秀懷孕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到了山坳附近的一個破廟裡。廟裡住著個叫魏武的漢子,原是個獵戶,半年前上山打獵,不小心摔進了雪窩,凍壞了腿,從此落下了風濕痹痛的毛病。腿一疼起來,就像有無數根針在紮,連站都站不穩,更彆說打獵了,隻能靠乞討度日,住在破廟裡。
魏武聽說阿山夫婦靠一種草治好了不孕,心裡又羨慕又期待——他的腿疾,試過無數偏方,都沒見好,或許這草能救他?這天早上,魏武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挪到阿山的土坯房,看見阿秀正坐在門口曬太陽,肚子已經微微隆起,氣色也好了很多。
魏武紅著臉,對阿山說:“兄弟,我聽說你們靠一種草治好了不孕,能不能……也給我試試?我的腿疼得實在受不了了。”阿山看他可憐,趕緊扶他坐下,給了他一把曬乾的羊喜草,還詳細告訴他用法:“這草叫羊喜草,性溫,味苦甘,你煮水喝,每天一碗,要是疼得厲害,就用煮過的草渣敷在腿上,再加點杜仲皮,效果更好。”
魏武趕緊問:“杜仲皮是什麼?”阿山解釋:“杜仲皮是杜仲樹上的皮,性溫,味甘,能補肝腎、強筋骨,和羊喜草一起用,能讓草的勁更足,專門治你這種腿上的痹痛。”這正是“五行對應臟腑”的道理:腎主骨,肝主筋,風濕痹痛,多是肝腎不足、寒濕入侵,羊喜草補腎陽,杜仲補肝腎,兩者合用,能把寒濕從筋骨裡趕出去,讓氣血通了,腿自然就不疼了。
魏武謝過阿山,趕緊回到破廟,煮起了羊喜草水。他按照阿山說的,加了些杜仲皮,煮了半個時辰,水變得黑乎乎的,喝起來有點苦,可他不敢浪費,一口氣喝了一碗。沒過多久,他就覺得腿上暖暖的,之前像冰一樣的膝蓋,也有了點知覺。他又把煮過的草渣敷在腿上,用布條纏緊,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這是他半年來,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沒被腿疼醒。
連著喝了十天,魏武的腿就能慢慢走路了,不用再拄著拐杖;喝了一個月,他居然能自己去山裡撿柴了。有天,他特意采了些野蘑菇,送到阿山家,感激地說:“兄弟,真是太謝謝你了!這草就是我的救命草啊!我現在能走路了,以後再也不用乞討了!”阿山笑著說:“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山裡的草,是它有靈,能救人。”
魏武還把羊喜草的用法,告訴了其他有風濕的鄉親。山坳西邊有個張老丈,腿疼了十年,聽了魏武的話,也去采羊喜草煮水喝,還加了些獨活——獨活性溫,味辛、苦,能祛下焦寒濕,和羊喜草同用,治痹痛的效果更好。喝了兩個月,張老丈的腿就不疼了,還能去田裡種莊稼。張老丈特意來謝魏武,魏武卻說:“不是我厲害,是阿山兄弟心善,給了我草藥,又教了我用法,這是好人有好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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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山坳裡的人都知道了羊喜草的神奇:能治不孕,能治風濕,還能暖身子。大家都去向陽坡采草,卻從不連根拔——阿山告訴他們,要留著根,來年才能再長,這是“取之有度,用之有節”,也是“天人合一”的道理:人要善待草木,草木才會善待人類。向陽坡上的羊喜草,長得越來越茂盛,三枝九葉的身影,在陽光下透著靈氣,像在守護著山坳裡的人們。
第四卷歸鄉解惑傳藥識,口授心記續醫緣
阿秀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阿山看著妻子的模樣,心裡既歡喜又牽掛——他想帶阿秀回李家村,讓她能舒舒服服地生孩子,也想讓那些曾經嘲笑他們的人,看看他們的孩子。可阿秀有些猶豫:“萬一回去,婆婆還像以前一樣對我怎麼辦?”阿山握著她的手說:“不會的,現在你懷了孩子,他們不會再欺負你了,要是他們敢,我就帶你再回來,咱們在山裡也能過日子。”
這年秋天,阿山趕著羊群,帶著阿秀,回了李家村。剛到村口,就有人看見了他們,趕緊跑去告訴阿山的爹娘。阿山的爹娘跑出來,看見阿秀隆起的肚子,眼睛都直了,婆婆再也沒有之前的刻薄,拉著阿秀的手,噓寒問暖,把他們迎進了家。村裡的人也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阿秀,你是怎麼懷上的?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啊?”
阿山笑著把羊喜草的事說了,還從包袱裡拿出一把曬乾的草,給大家看:“就是這草,叫羊喜草,性溫,能補身子,阿秀喝了它的水,就懷上了。還有魏武兄弟,腿疼得不能走,喝了這草的水,也好了。”大家都好奇地傳看著羊喜草,有人問:“這草在哪裡能采到?怎麼用啊?”
阿山耐心地給大家講:“這草要在向陽的坡地上采,春分後采嫩葉,夏至後采嫩枝,秋分後采根,冬天就把種子收起來,來年再種。煮水喝的時候,要是身子寒,就加幾片生薑;要是腿疼,就加杜仲皮或獨活;要是女子月經不調,就加當歸——當歸性溫,味甘辛,能補血活血,和羊喜草一起用,能補氣血、調月經。”他還特意提醒大家,有一種“紫莖草”,長得和羊喜草像,但是葉背是紫色的,斷麵的汁是黃色的,有毒,不能采,要仔細分辨。
村裡有個叫王嬸的婦人,結婚五年沒懷孕,聽了阿山的話,趕緊讓丈夫去秦嶺山裡采羊喜草。她按照阿山說的,每天煮水喝,還加了當歸,喝了三個月,就真的懷上了。王嬸特意帶著一籃子雞蛋來謝阿山,說:“阿山,真是太謝謝你了!這草就是仙草啊!”阿山笑著說:“不是仙草,是咱們山裡的寶貝,隻要懂它的性子,就能用它治病。”
阿山還把羊喜草的用法,教給了村裡的老郎中。老郎中懂些中醫,聽了阿山的話,連連點頭:“這草性溫,歸腎、肝二經,能補腎陽、強筋骨、調衝任,治腎陽不足引起的不孕、痹痛、遺尿,都是對症的!之前我怎麼就沒發現呢?”老郎中還把阿山說的用法,記在了自己的藥書裡,雖然隻是簡單的幾筆,卻成了這味草最早的“文獻記錄”——而這記錄,源於阿山夫婦的實踐,源於山野間的口傳心授,正是“實踐先於文獻”的最好證明。
這年冬天,阿秀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阿山給孩子取名叫“念草”,意思是“感念羊喜草的恩情”。村裡的人都來道賀,看著念草粉嫩的小臉,都忍不住說:“這孩子是羊喜草送來的,以後一定有福氣!”阿山抱著念草,看著窗外的雪景,心裡暖暖的——他知道,羊喜草不僅救了他的家,還會救更多的人,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草的用法傳下去,讓這份來自山野的善意,在凡塵裡一直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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