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秦嶺雪融草芽新
李家村的冬,總裹著一層薄薄的雪,像給田地蓋了層白棉絮。阿秀抱著剛滿三個月的念草,坐在窗邊曬太陽,窗台上曬著的羊喜草乾葉,散著淡淡的甘香,混在灶間飄來的小米粥香裡,暖得人心頭發軟。念草的小手攥著阿山的手指,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窗外——那裡,雪正在慢慢融化,順著屋簷滴成小水珠,落在院子裡的土地上,像是在悄悄喚醒土裡的生機。
阿山扛著鋤頭從外麵回來,鞋上沾著泥雪,卻笑著說:“地裡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再過半個月春分,就能種羊喜草的新籽了。”他蹲下來,摸了摸念草的臉蛋,又看向阿秀:“今年得多多種些,隔壁村的王嬸說,她娘家那邊也有人想來學種,咱們得留夠籽種。”阿秀點點頭,心裡滿是安穩——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會流落深山、孤獨終老,如今卻有了家,有了孩子,還有了能幫人的羊喜草,這都是她以前不敢想的福氣。
院子裡的那株老槐樹下,阿山去年秋天埋下的羊喜草根,已經冒出了淡綠的芽尖,頂著薄薄的雪粒,透著一股子韌勁。阿山說,這草和人一樣,隻要根還在,熬過冬天,春天總能再長出來。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草的根,紮在更多人的心裡,讓這份來自秦嶺山野的善意,像草芽一樣,在凡塵裡生生不息。
第五卷春播草籽授農法,遺尿孩童得良方
春分那天,李家村的向陽坡上格外熱鬨。阿山帶著村裡的鄉親,拿著鋤頭、籃子,準備播種新收的羊喜草籽。坡地上的土已經被翻得鬆軟,摻了些去年秋天曬乾的腐葉土——阿山說,腐葉土性溫,能給草籽提供養分,還能保水,讓草芽長得更壯,這是他在秦嶺山裡跟著老牧羊人學的“養土法”,也是“天人合一”的道理:草木靠土養,土靠草木肥,人和草木,都得順著自然的性子來。
“播種的時候,籽要撒勻,每顆籽之間隔兩指寬,蓋土不能太厚,半寸就夠,”阿山一邊示範,一邊給鄉親們講解,“蓋完土,要澆一遍山泉水,彆用井水,井水太涼,會凍著芽尖。等芽長到三寸高,要除一遍草,免得雜草搶養分;夏至的時候,要施些草木灰,草木灰能防蟲,還能補陽氣,讓草的莖稈更結實。”他還特意叮囑,要在坡地邊緣種幾棵杜仲樹——杜仲的落葉能當肥料,樹皮還能和羊喜草搭配治病,一舉兩得,這是“相生相濟”的巧思。
播種完的第二天,村裡的李嫂抱著四歲的兒子小石頭來找阿山,眼圈紅紅的:“阿山兄弟,你快幫幫我家石頭吧,他每天夜裡都尿床,換好幾塊尿布都不夠,我帶他去鎮上看郎中,也沒治好。”阿山讓李嫂把小石頭放在炕上,摸了摸孩子的脈,脈細弱無力,又看了看孩子的舌頭,舌淡苔白,心裡就有了數:“嫂子,石頭這是腎陽不足,膀胱失約——腎主固攝,腎陽不夠,就管不住膀胱裡的水,所以才會尿床。”
他從家裡拿出曬乾的羊喜草根,又找了些益智仁,遞給李嫂:“這羊喜草根性溫,能補腎陽;益智仁性溫,味辛,能溫腎固澀,讓膀胱的‘門’關緊些。你把它們一起煮水,每天早上給石頭喝一碗,連喝半個月,應該就會好。”這是中醫“七情配伍”裡的“相須”——羊喜草和益智仁都入腎經,都能溫腎固澀,合用能增強藥效,比單用一味藥效果更好。
李嫂半信半疑地回了家,按阿山說的煮水給小石頭喝。沒想到才喝了七天,小石頭尿床的次數就少了;喝到第十天,居然一夜沒尿床。李嫂高興得不得了,特意做了一籠白麵饅頭送給阿山,說:“阿山兄弟,真是太謝謝你了!石頭現在每天早上都自己喊著要喝‘草水’,再也不用我半夜換尿布了!”
阿山笑著收下饅頭,又給李嫂抓了些羊喜草葉:“嫂子,這草葉你煮水給石頭泡腳,能暖身子,還能鞏固藥效。以後要是石頭手腳涼,也能喝兩口草水,彆讓他吃太多生冷的東西,傷了陽氣。”李嫂連連點頭,把阿山的話都記在心裡——她知道,這些看似簡單的叮囑,都是阿山在秦嶺山裡摸爬滾打出來的經驗,是比藥更金貴的東西。
這年夏天,羊喜草長得格外好,綠油油的葉片鋪滿了向陽坡,風一吹,像一片綠色的波浪。鄉親們采了草葉、草枝,曬乾了存起來,有的用來治病,有的用來泡水喝,連村裡的老人都說,這年夏天,村裡生病的人少了,大家的臉色也比往年紅潤——這都是羊喜草的功勞,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饋贈。
第六卷誤采毒草生危殆,辨偽傳訣保平安
入秋後的一天,阿山正在坡上采羊喜草根,突然聽到村裡傳來一陣急促的呼救聲。他趕緊放下鋤頭往村裡跑,隻見村民們圍著劉叔家的院子,劉叔的兒子正抱著劉叔往外跑,劉叔臉色發青,捂著肚子不停嘔吐,嘴裡還說著“肚子疼得厲害”。
阿山趕緊上前,摸了摸劉叔的脈,脈細數無力,又問劉叔的兒子:“你爹是不是喝了羊喜草水?”劉叔的兒子點點頭,哭著說:“是啊,我早上從坡上采了些草,煮水給我爹喝,沒想到喝了沒多久,我爹就成這樣了!”阿山讓他把剩下的草拿出來,一看就皺起了眉——這草的葉片沒有鋸齒,葉背是淡紫色的,斷麵滲出的汁液是黃色的,聞著有股腥氣,分明是之前他提醒過大家的“紫莖草”,性苦寒,有毒,誤食會傷脾胃。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這不是羊喜草,是紫莖草,有毒!”阿山趕緊對鄉親們說,“快把我家灶台上的甘草和茯苓拿來,煮水給劉叔喝!”甘草性平,味甘,能解毒調和,是“國老”之藥;茯苓性平,味甘淡,能健脾利濕,修複受損的脾胃,兩者合用,能解紫莖草的毒,還能護住劉叔的脾胃之氣。
鄉親們趕緊跑去阿山家拿藥,阿秀已經把甘草和茯苓切成了片,放進陶鍋裡煮。阿山守在劉叔身邊,不停地給劉叔揉肚子,緩解疼痛。沒過多久,藥煮好了,阿山用小勺喂劉叔喝,藥湯剛入喉,劉叔就說:“肚子不那麼疼了……”喝了兩劑藥,劉叔的嘔吐就停了;喝到第三劑,已經能坐起來喝粥了。
劉叔醒後,拉著阿山的手,又愧又怕:“阿山兄弟,都怪我沒聽你的話,沒仔細分辨,差點送了命!你再好好教教我們,怎麼才能分清羊喜草和紫莖草啊!”阿山點點頭,第二天一早就召集村裡的鄉親,在坡上現場講解,還編了個簡單好記的鑒彆口訣:“三枝九葉鋸齒邊,葉背淡綠白汁甜;紫背黃汁腥氣重,見了此草莫沾邊。”
他還教鄉親們一個更穩妥的方法:采草的時候,先掐一點葉子嘗一嘗,羊喜草先苦後甘,有暖意;紫莖草又苦又澀,還帶著腥氣,一嘗就能分辨。鄉親們跟著念口訣,還當場采了幾株羊喜草和紫莖草對比,記在了心裡。村裡的老秀才,還把這個口訣寫在了村口的石碑上,讓路過的人也能看到,避免再有人誤食毒草。
沒過多久,村裡的張爺爺也來找阿山。張爺爺今年七十多歲,最近總覺得口渴,喝得多,尿也多,人卻越來越瘦,以為是老了身子虛,沒當回事,可最近連走路都沒力氣了。阿山摸了摸張爺爺的脈,脈沉細,又看了看他的舌頭,舌淡苔白,說:“張爺爺,您這是‘消渴’,不過不是常見的陰虛燥熱,是陽虛不能化津——腎陽不足,不能把水化成津液濡潤口舌,所以口渴;不能固攝水液,所以多尿。”
他給張爺爺開了方子:羊喜草五錢,天花粉三錢,煮水喝。天花粉性寒,味甘微苦,能清熱生津,專治消渴;羊喜草性溫,能補腎陽,兩者合用,是“陽中求陰”——用羊喜草的溫陽,推動天花粉的生津,既不會因為天花粉的寒涼傷了陽氣,又能解決口渴多尿的問題,正好對症。
張爺爺按方子喝了一個月,口渴的症狀就緩解了,尿也少了;喝到兩個月,人也胖了些,又能像以前一樣去坡上散步了。張爺爺特意來謝阿山,說:“阿山啊,你比鎮上的郎中還厲害!這草配得好,既治好了我的病,又沒讓我覺得冷。”阿山笑著說:“不是我厲害,是這草懂人的身子,隻要辨對了證,用對了配伍,就能治病。”
老秀才把張爺爺的病案,還有阿山的方子,一起記在了《李家村誌》裡,雖然隻是簡單的幾行字,卻成了這味草在地方史誌裡最早的記載——而這記載,源於阿山的實踐,源於村民的口傳,是“實踐先於文獻”最鮮活的注腳。
第七卷遠客求藝學種藥,宮寒婦人得麟兒
轉年春天,李家村來了個陌生的漢子,背著一個大包袱,說是從南方的蜀地來的,叫陳大哥,是個藥農。陳大哥聽說李家村的羊喜草能治病,特意趕了半個月的路來學習,想把這草帶回蜀地,治好家鄉鄉親的病。
阿山很歡迎陳大哥,帶著他去坡上看羊喜草,詳細講解種植方法:“這草喜陽怕濕,蜀地多雨,你種的時候,要選地勢高的坡地,挖深點的排水溝,彆讓水積在根部;春分播種的時候,要在土裡摻些草木灰,草木灰能吸濕,還能補陽氣;夏至的時候,要是雨水太多,要給草搭個棚子遮雨,免得葉片爛掉。”他還把自己去年收的羊喜草籽,給了陳大哥一籃子:“這些籽是去年秋天選的壯株結的,發芽率高,你帶回蜀地試試。”
陳大哥一邊聽,一邊用炭筆把阿山的話記在布帛上,連怎麼鑒彆、怎麼配伍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說:“我們蜀地有很多人得了風濕,還有些婦人懷不上孩子,要是能種活這草,就能救很多人了!”阿山笑著說:“隻要你順著草的性子來,它就會幫你。要是遇到問題,你就來李家村找我,或者寫信告訴我,咱們一起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