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脂仙酊記
楔子
上古之時,神農嘗百草畢,遺百草之靈於華夏九州。秦嶺餘脈有山名“玄英”,山陰多生奇草,山陽則沐終日暖陽,常有玄鳥銜籽,墜於岩隙間。山中有村曰“青溪”,世代以耕獵為業,村人皆知山陰岩下有一種草本,秋開淡紫小花,籽如豆,味苦辛,性溫,采之曬乾,可治牛羊寒疝腹痛,卻少有人知其能治人疾。
一日,青溪村上空忽有彤雲聚散,一道金光自玄英山巔墜下,落於山陰那片草本叢中。彼時村中老牧人阿公正趕羊歸欄,見那草叢間竟有白兔躍動,毛色如玉,眼似赤珠,低頭銜起數粒草籽,又仰頭對著暖陽梳理毛發。阿公驚異,待要走近,白兔卻化作一道輕煙,鑽入岩縫不見,隻留下幾粒草籽散在石上。阿公拾起草籽,見其質地堅實,嗅之有辛香,便揣入懷中。這一日起,青溪村人漸覺,山陰那片草本,竟比往年長得愈發茂盛,籽實也更飽滿,而那白兔銜籽、向陽而臥的景象,也成了村人茶餘飯後的奇談,卻不知這奇草與暖陽的緣分,將在日後解開一段醫林佳話。
上卷
第一回牧人偶得奇草籽醫者初窺暖陽功
青溪村有醫者姓蘇名衍,年少時曾遊學江南,得名師傳《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之要,後因念及故土,歸鄉行醫。蘇衍為人謙和,診病不分貧富,常背著藥箱行走於山野村落,村民皆稱其“蘇先生”。這年秋日,蘇衍往玄英山陽采藥,恰遇老牧人阿公牽著一頭老黃牛,牛身瘦骨嶙峋,肋下生有一片白斑,毛落皮露,似霜覆寒石,行走時步履蹣跚。
“蘇先生,您快瞧瞧我這老牛!”阿公見了蘇衍,急忙上前,“這牛跟著我十年了,開春時還好好的,入夏後就生了這白斑,起初隻有銅錢大,如今竟蔓延到半條脊梁,吃草也少了,夜裡還總打顫。請了鎮上的獸醫來,用了些藥膏,也不見好。”
蘇衍俯身細看,牛肋下白斑邊緣清晰,皮溫偏低,觸之乾澀,又摸了摸牛的脈象,沉而無力。他沉吟片刻,道:“此乃寒邪凝滯肌膚,氣血不能濡養皮毛所致。獸醫所用之藥,多是清熱燥濕之品,怕是不對症。”阿公歎道:“那可如何是好?這牛可是家裡的頂梁柱啊!”
正說著,阿公忽然想起懷中的草籽,忙掏出來遞給蘇衍:“先生,前幾日我在山陰見了奇景,得了這草籽,就是山陰那片‘苦辛籽’的籽實,往常喂牛羊吃,能治它們肚痛,要不試試?”蘇衍接過草籽,放在鼻尖輕嗅,辛香中帶著一絲溫燥之氣,又觀其色褐紅,質堅如脂,忽然想起《神農本草經》中載“補骨脂,一名破故紙,味辛,溫,主五勞七傷,風虛冷,骨髓傷敗”,隻是書中多言其內服補腎,未提外用之效。
“阿公,你且將這草籽曬乾,碾成細粉,再用自家釀的米酒浸泡三日,每日取汁塗抹牛身白斑處,塗抹後牽到暖陽下曬半個時辰,試試如何?”蘇衍雖未試過此法治畜,卻依中醫“溫能散寒,辛能行散”之理,又念及那日阿公所見白兔銜籽向陽之景,推測此草或需借日光之陽,方能引藥入肌膚,驅散寒凝。
阿公半信半疑,依言而行。三日後,他將浸泡好的藥汁塗抹在牛身白斑上,牽至村口曬場。秋日暖陽柔和,老牛起初有些不安,片刻後竟舒展開四肢,似有暖意滲入肌膚。如此連敷七日,蘇衍再去探望時,隻見老牛肋下的白斑邊緣已生出淡褐色絨毛,原本乾澀的皮膚也變得潤澤。阿公喜出望外,拉著蘇衍的手道:“先生神了!這藥汁竟比獸醫的藥膏管用,你看這白斑,竟像被暖陽融了的雪似的,慢慢退了!”
蘇衍心中一動,蹲下身細看,牛身白斑處的肌膚,果然如阿公所言,邊緣模糊,底色透出淡紅,恰如“春風拂雪,漸次消融”。他忽然想到,村中常有村民患“白駁風”即白癜風),症狀與牛身白斑相似,皆是肌膚失養,白斑成片,以往多用內服養血祛風之藥,療效甚緩,何不試試這草籽釀的藥汁?
回到家中,蘇衍取來往年收藏的補骨脂他方知那“苦辛籽”便是補骨脂),挑揀飽滿者,碾成粗粉,按一斤補骨脂配三斤米酒的比例,裝入陶罐,密封浸泡。他想起《黃帝內經》中“外治之理,即內治之理,外治之藥,即內治之藥,所異者法耳”,內服補骨脂能溫腎助陽,外用借米酒之辛散,再輔以日光之陽,或能直達肌膚,驅散寒邪,濡養皮毛。
浸泡半月後,藥汁色澤褐紅,辛香濃鬱。蘇衍取少許塗於自己手臂一處舊傷留下的白斑早年遊學遇寒,手臂生過小塊白駁風,雖不重,卻也未愈),然後坐在院中暖陽下。起初並無異樣,半個時辰後,塗藥處微微發紅,似有暖意遊走,他心中暗喜,知藥已起效。如此堅持十日,手臂上的白斑竟漸漸淡去,隻留下淺淺的印記。蘇衍撫著手臂,望著院中盛放的菊花,喃喃道:“補骨脂外用,輔以日光,竟有如此神效,這怕是先祖未言的妙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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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村女遍身生白駁仙酊初顯融雪功
蘇衍發現補骨脂酊外用之效後,並未急於宣揚,隻在診病時留意患白駁風的村民。這日,青溪村西頭的王阿婆領著孫女阿瑤找上門來,隻見阿瑤年方十五,容貌清秀,卻低著頭,用頭巾遮著臉,走到屋中,才緩緩取下頭巾,露出脖頸和臉頰——原本白皙的肌膚上,竟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白斑,大者如銅錢,小者如米粒,從額頭蔓延至下頜,脖頸處更是連成一片,似霜雪覆麵。
“蘇先生,您快救救阿瑤吧!”王阿婆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這孩子去年冬天染了場風寒,病好後就開始長這白斑,起初隻有額頭一小塊,我們以為是凍的,沒在意,誰知越漲越多,如今連胳膊上都有了。去鎮上找大夫,開了些藥膏,塗了半年,一點用都沒有。孩子現在都不敢出門,整日躲在屋裡哭,這可怎麼辦啊!”
阿瑤也紅著眼眶,小聲說:“先生,他們都叫我‘白臉鬼’,我不想這樣……”蘇衍溫聲道:“阿瑤彆怕,這病叫白駁風,是風寒之邪凝滯肌膚,氣血不能滋養皮毛所致,並非不治之症。”他拉起阿瑤的手臂,見手臂內側也有零星白斑,皮溫偏低,又診了她的脈象,沉細無力,舌苔薄白,道:“你這是素體氣血不足,又受風寒侵襲,邪氣滯留肌膚,所以白斑蔓延。內服之藥需補氣血、祛風邪,外用之藥則可直接驅散肌膚之寒,雙管齊下,當有成效。”
蘇衍先為阿瑤開了內服的方子:黃芪、當歸、白芍、川芎、防風、荊芥,囑其每日一劑,水煎服,以補氣血、祛風邪。隨後,他取來自己浸泡的補骨脂酊,對王阿婆和阿瑤說:“這是用山陰的補骨脂泡的藥汁,每日清晨,待太陽剛出來,不那麼烈的時候,用棉簽蘸著藥汁,輕輕塗抹在白斑處,塗完後在太陽下曬一刻鐘,不可暴曬,以免傷皮膚。晚上睡前再塗一次,不用曬太陽,堅持一個月,看看效果。”
王阿婆接過藥罐,看著裡麵褐紅的藥汁,有些猶豫:“先生,這藥汁真的管用嗎?鎮上的藥膏可比這看著金貴多了。”蘇衍道:“阿婆,藥無貴賤,對症則靈。這補骨脂性溫,能散寒邪,米酒能引藥入肌膚,再借日光之陽,助藥發揮作用,就像春風融化積雪一樣,讓肌膚慢慢恢複本色。你且放心,阿瑤這病,隻要堅持用藥,定會好轉。”
阿瑤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開始按蘇衍的囑咐用藥。起初幾日,塗藥處有些發紅、發癢,阿瑤嚇得不敢再用,王阿婆也急忙來找蘇衍。蘇衍解釋道:“這是藥汁起效的緣故,寒邪被驅散,肌膚氣血開始流通,所以會有發紅發癢的感覺,隻要不潰爛,就可繼續用藥。”阿瑤聽了,才放下心來,繼續堅持。
十日過後,阿瑤臉上的白斑竟有了變化——額頭那塊最早出現的白斑,邊緣開始變得模糊,底色透出淡淡的粉色,就像初春融化的雪痕,露出下麵的土地。阿瑤驚喜地跑到蘇衍家中,指著額頭說:“先生,您看!這白斑淡了!真的淡了!”蘇衍細看,果然如阿瑤所言,那白斑已不複往日的慘白,便笑道:“很好,繼續堅持,切記不可心急,這病就像積雪消融,需慢慢來。”
又過了二十日,阿瑤臉上的白斑大半都已淡化,隻剩下下頜處一小塊顏色稍深,脖頸處的白斑也連成了淡粉色的一片,不再像之前那般刺眼。她終於敢摘下頭巾,出門和小夥伴玩耍,村民們見了,都驚訝地說:“阿瑤的臉好了!蘇先生的藥真神了!”王阿婆更是提著一籃雞蛋,登門道謝:“蘇先生,您真是活菩薩!要不是您,阿瑤這輩子都毀了!”
蘇衍收下雞蛋,卻擺手道:“阿婆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山陰的補骨脂,還有這冬日的暖陽。這藥是自然所賜,我不過是發現了它的用法罷了。”他看著阿瑤臉上重現的紅暈,想起《瘍醫大全》中或許會有類似記載,便對王阿婆說:“阿瑤的藥還需再用半個月,鞏固療效,日後也要注意保暖,避免風寒侵襲。”
此事很快傳遍了青溪村,村民們才知蘇先生有治白駁風的妙藥,紛紛上門谘詢。蘇衍一一耐心解答,卻也囑咐眾人:“這補骨脂酊雖有效,但並非人人適用。若白斑處有破損、潰爛,或是體質極熱之人,便不可用,需另尋他法。”他深知,中醫用藥講究辨證施治,即便是外用之藥,也需根據患者體質、病情調整,不可一概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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