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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1 / 2)

夤夜風寒,廊下的燈已熄了,眼前黑漆漆的,什麼都瞧不見。

裴越適應一會兒她身上那股冷香,漸漸闔了眼,將將有了睡意,那頭又有了動靜,裴越睜開眼,模模糊糊中有一點輪廓在晃動,湧動的風不著痕跡滾入被褥裡,她好像冷得又鑽了進來。

緊接著一股溫熱的暖意蹭在他胳膊處,好似尋到熱源,她深呼吸了一下,繼而睡踏實了。

裴越當然曉得她是無意識的,她背緊貼床榻,額心麵朝他這一邊。

裴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這次,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任由她靠著。

照舊卯時初便醒了,裴越一動,明怡失去借力,頭額跟著往下一滑,倏忽睜開眼。

裴越將將撐起半個身,雙腿方挪至塌下,明怡直直看著他,神色間帶著初醒的昏懵。

四目相對。

從未挨得這麼近。

額尖殘存他身上那股溫熱的清冽。

明怡目測了下身子與床沿的距離,便確認她昨晚將裴越擠到角落了,他大概是避無可避,隻能任由她靠著。

都有些尷尬。

一陣短暫的沉寂過後,裴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聲線一如既往沒有波瀾。

大約是曉得他尋常這個時辰起,外頭已有了動靜,漸漸的,燈盞移進來,屋子裡也有了光亮。

裴越已起身,立在拔步床前披上外衣,明怡目光在那具高大的身影上定了片刻,也客氣關懷一句,“天一絲光亮也無,家主平日起得這樣早?”

裴越背對她整理衣襟,回道,“今日使臣進京,諸務繁忙,得早些去。”

明怡聞言心弦微動。

裴越身在中樞,隻言片語便是朝廷動向,倘若與他親近一些,有機會進入他書房,豈不是坐三石院便可知天下事?

這個念頭一起,明怡麻溜翻身坐起,粗粗理了下衣襟,尋來床尾的腰帶係好,掀開簾帳出了床,裴越正由付嬤嬤伺候洗臉漱口,明怡掃了一眼,他的梁冠官服革帶佩綬已擱至桌案。

付嬤嬤服侍裴越漱洗後,瞥見明怡盯著那革帶出神,便知她有意幫襯,立即無聲退下。

裴越當然也發現了明怡的動靜。

他與她也算睡了幾回,這是她第一回起床服侍夫君上朝。

昨夜她贈了他生辰賀禮,夫妻倆又依著睡,今晨她便伺候他晨起。

這是很重要的信號。

心想著不能白得妻子的東西,得給她回個禮才成。

這個空檔,明怡先抖開那件赤羅青緣一品仙鶴補子官服,裴越套進去,再戴梁冠,最後替他係革帶,一品文官用的是玉帶,黃綠赤紫織成雲鳳四色花錦綬,下結青絲網和玉綬環,很繁複的樣式,不好弄。

裴越看得出她磕磕碰碰,有些無從下手,無聲笑了下。

明怡抬眸覷他,屋子裡點了燈,燈色明亮,他那雙眼十分雋秀,眼尾帶著幾分淩厲鋒芒,可神色卻是溫和的,是一副任何時候瞧過去均叫人移不開眼的奪目皮囊。

他不瞧人時,整個人冷冷清清,生人勿進,定睛瞧人時,有一種蠱惑的力量,仿佛能穿透人心。

明怡並非不會扣,相反,她曾替人扣過,眼下卻不能露餡,乾脆撒開手,直白看著他,“我不會。”

她不會,裴越一點都不意外。

一麵接了過來,一麵道,“昨夜辛苦夫人了,那隻蜻蜓我極是喜歡,看來夫人極善刀工?”

母親囑咐他多熟悉明怡,是以多問了一句。

明怡卻以為裴越在打探她的底細,哂笑一聲,“是啊,少時常年混跡山林,雕個物件實在是家常便飯。”

“我還會篆刻呢。”

京城貴胄子弟大多精於篆刻,常配私印於身,這般說算是投其所好,能與他親近幾分。

明怡需儘早獲得出入他書房的資格。

這話更叫裴越意外,將革帶係好,定定看於她,他父親是篆刻大家,裴越打小耳濡目染,對篆刻一途是一點都不陌生,“夫人是有師承,還是自學成家?”

明怡道,“學過,但主要靠自個兒琢磨出來的,過去幾年我行走江湖,就靠篆刻為生。”

裴越聽到這,神色一頓,旋即蹙眉,“自我倆定親,裴府每年會遣人去潭州送年例,你還需篆刻為生?”

明怡心頓時直冒咯噔,糟糕,忘了這茬,她立即不動聲色找補,“我祖父耳根子軟又愛聽人奉承,旁人說幾句好聽的話,便將他攛掇著去了賭場,此外,他晚年病重,延藥就醫也花了不少銀子,再者,祖父樂善好施,常接濟鄰裡。”

裴越微有唏噓,不置可否,“那趕明夫人也替我刻一方小印。”

下了鉤子,就有機會去書房。

明怡眉開眼笑。

裴越見她開心,心裡也熨帖了。

這是成婚以來,兩人說話最和氣的一日。

穿戴妥當後,裴越將蜻蜓撈在掌心,回眸衝她溫聲道,“時辰還早,夫人再歇一歇。”說完便掀簾而出。

明怡也沒跟他客氣,送他至珠簾處,轉身回了拔步床,倒頭繼續睡。

這一睡,日上三竿方起。

付嬤嬤聽到動靜,進屋替她將床簾掛上,“少夫人,家主方才遣人送了一樣寶貝在案頭,說是給您把玩,來年發了新竹,可以做個扇麵玩玩。”

明怡不解,披著長袍繞出屏風,便見東窗下的長案攤開一幅扇麵畫。

畫卷不大,畫的正是水泊邊上一叢細細的綠竹,水墨畫風打底,外添一些細膩的色彩,觀之如春風拂麵。

好畫!

其中一枝竹,寥寥數筆便勾勒出其柔韌伸展的姿態,可見功力。

“這是家主所作?”

付嬤嬤替她攏了攏垂下的長發,“那是自然,您看要不要收起來?”

裴越的書畫在外頭那是一件難求,早年剛中狀元時還有畫作流出,後來被七公主一鬨,什麼人都不贈了,就連二姑奶奶想尋弟弟要一幅字給小公子臨摹,亦被拒絕,今個兒好心情給少夫人畫了一幅,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是裴越適才在前往皇宮的馬車裡隨性所作,著人送給明怡的回禮。

自被七公主纏身後,他從不送任何人書畫,今日破例給明怡畫了一幅。

可惜,這些明怡一無所知,“不用,就擱這擺著,院子裡不是還有竹子麼,待我午後得空做個扇子,將它嵌上去。”

說完,明怡便洗漱去了。

用過早膳,時辰還早,明怡在院子裡打拳調息,付嬤嬤去了上房,院子裡極靜,靜到六姑娘裴依語踏進院門時,還以為沒人,是明怡先發現的她。

明怡從院牆角落走來,瞧見六姑娘在穿堂探頭探腦的,負手笑道,

“六妹妹怎麼得空來了?”

裴依語發現了明怡,高高興興蹦進來,將懷裡準備好的一個禮盒遞給她,“呐,三嫂,這是給你的。”

裴越在裴家同輩中行三,底下妹妹們愛喚他三哥哥,自然喚明怡三嫂。

明怡看著被塞進手裡的錦盒,意外道,“給我的?”

裴依語笑道,“前個兒嫂嫂替我娘出了一口氣,我今日特意來送謝禮。”

六姑娘裴依語的母親正是三太太周氏,周氏被霍姨娘壓製多年,前日明怡料理了霍姨娘的人,夜裡霍姨娘被三老爺斥了一頓,周氏這邊幾個孩子都有些揚眉吐氣。

明怡沒有插手三房內鬥的意思,但周氏也聰明,遣了女兒來送謝禮,坐實明怡是她們那一頭的,好叫霍姨娘心生忌憚。

明怡失笑,沒有多說,迎著她往裡去,“進來喝茶吧。”

進了東次間,二人往炕床上去坐,裴依語甫一落座,一眼就瞄見了長案上鋪開的扇麵畫,明怡這邊吩咐小丫頭奉茶,沒注意到她,等一回眸,裴依語已立在案後,挪不動腳了。

“嫂嫂,這是三哥哥所畫?”

明怡剛打了一套五禽戲,手心有汗,正拿濕巾淨手,笑道,“是呢。”

裴依語依依望著畫卷,稀罕得心撲騰撲騰要跳出來。

裴越少來便以書畫雙絕著稱,天賦極高,翰林院三位座師主動收他為弟子,養出一手浩瀚清絕的丹青本事,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才貌,免不了招蜂惹蝶,在他十六歲那年,就被當朝唯一的嫡公主七公主給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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