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靖遠社之前,陸紹遠先是回到辦公室中換下了一身筆挺的戎裝。
穿上了一件普通的黑色的上衣,頭上壓著一頂半舊的禮帽,帽簷微微下拉,遮住了部分眉眼。
這件黑色上衣,酷似後世的中山裝,陸紹遠一將他設計出來後,陸震山就愛上了這款衣服。
竟然也引起了潮流,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穿著這款衣服的人。
陸紹遠這次微服出行隻帶了兩位同樣便裝、但身形挺拔的警衛,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軍務大樓,融入了柳城的人流中。
在南方,他是萬眾敬仰的少帥,是帶領他們走向強盛和勝利的領袖。
他和陸震山的畫像都印在紙幣上,懸掛在千家萬戶的廳堂,他的事跡被口口相傳。
這種絕對的愛戴也意味著他幾乎無法像普通人一樣行走在街頭,今日這身打扮,便是他難得的自由出行。
穿過幾條熱鬨的街道,三人來到一棟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但規模不小的四層磚石建築前。
這裡便是如今在國內外聲名鵲起的“靖遠通訊社”總部。
門口掛著樸素的牌子,牌子上的靖遠社三個字還是,大帥陸震山親自提筆的。
此時這個大樓內進進出出的人員大多行色匆匆,抱著文稿或背著相機,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急切而充滿活力的氣息。
陸紹遠壓低帽簷,對警衛微微點頭示意他們在門口等候,自己則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入大樓內部,一股混合著新鮮油墨、紙張和淡淡墨水味的獨特氣息撲麵而來。
與外麵相比,大樓內部簡直像一個高速運轉的機器。
電話鈴聲、打字機的劈啪聲、編輯催稿的喊聲、記者們急促的腳步聲、印刷車間隱約傳來的機器轟鳴聲……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充滿生機與緊迫感的交響樂。
牆上貼著最新的號外海報,上麵赫然寫著“東瀛即將戰敗!”的字樣。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忙碌和一絲自豪的神情。
陸紹遠站在門口稍稍適應了一下這熱鬨的景象,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這就是他支持的輿論喉舌,這就是在世界上為南方發聲、凝聚人心的力量。
他正準備向裡走,一個抱著厚厚一摞校樣稿、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女職員恰好從他身邊經過,看到他站在那兒似乎有些茫然,便停下腳步,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略帶疲憊卻依舊甜美的笑容問道。
“先生,您好!請問您找誰?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陸紹遠抬起頭,溫和地笑了笑:“你好,小姑娘。我找你們楚社……”
他話還沒說完,那個女職員看著他那張從帽簷下露出的臉龐,先是覺得異常眼熟,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睜大,瞳孔因為極度震驚而收縮!
她認出來了!這張臉…這張臉她每天都能看到——在辦公室裡懸掛的領袖像上,在每天使用的紙幣上,在報紙頭版最顯眼的位置!
“啊——!”一聲短促,但是又被強行壓抑下去的驚呼險些脫口而出!
她猛地用空著的那隻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剩下的尖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激動得滿臉通紅,眼睛瞪得溜圓,看看陸紹遠,又看看周圍忙碌的人群,最後目光回到陸紹遠那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
她瞬間明白了少帥這身打扮的用意!不能喊!不能引起轟動!
巨大的驚喜和偶像突然降臨的衝擊讓她不知所措,隻能捂著嘴,激動地原地輕輕跺了跺腳,像個得到意外禮物的小孩子。
卻硬是沒再發出一點聲音,隻有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閃爍著無比興奮和崇拜的光芒。
陸紹遠被她這可愛的反應逗笑了,主動伸出手,溫和地說:“麻煩你,能帶我去你們社長的辦公室嗎?”
女職員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用力點頭,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可…可以!當然可以!少…呃…先生,請…請跟我來!”
她差點脫口而出的“少帥”二字被及時咽了回去,臉頰更紅了。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摞稿子,緊張地在前麵引路,還不時回頭確認陸紹遠跟上了,心臟砰砰直跳,感覺像在做夢。
穿過忙碌的大開間辦公區,走上木質樓梯來到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