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眼底卻沒什麼溫度。
水廠要提價?
可以。
但得先把裡麵的蛀蟲清乾淨了再說。
至於是一條蟲,還是一窩蟲……
季衛東彈了彈煙灰,目光緩緩掃過台下的水務公司高管們,像是在打量一群待價而沽的貨物。
得查。
不僅要查那幾十萬的機票,還要查這十幾年的虧損賬到底是怎麼算出來的。
不過也得確定魯陽所說的話究竟是真的,還是有誇大的嫌疑。
畢竟一般人想要得到水廠的詳細“賬本”,還是很難的。
但是從何總的表情變化來看,水廠那邊報銷去三丫機票的事情是有的,不過需要進一步確定金額。
魯陽立馬叫道:“我要求查賬!”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查水廠的賬?”
何總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那瞬間的驚慌失措幾乎要衝破臉皮。
但他畢竟是在酒桌和會議室裡滾打了十幾年的老油條,喉結剛滾到一半就硬生生定住。
指節攥得發白的手“唰”地拍在桌麵上,搪瓷杯裡的茶水都濺出了半杯。
魯陽被噴了一臉唾沫卻沒後退半步,反而往前挺了挺胸膛,指著紀委監委那邊,朗聲道:“我不配?那紀委監委的同誌配不配?”
“有種就把這三年的招待費、差旅費、采購清單全攤開,讓大夥兒瞧瞧你們是怎麼虧的錢!”
“我們剛才公布的彙總表你沒看見?我看你根本不是來提意見的,是故意來砸場子的!”
何總也有點不耐煩了。
再這樣下去,這次的聽證會能通過才怪。
他眼角的餘光飛快掃過門口的保安,兩個穿藏青色製服的漢子正把手按在橡膠棍上,隻要他一個眼神就能衝上來。
要不要把他趕出去?
何總心裡在盤算著對策。
而季衛東跟李誌祥這邊,則越來越懷疑這個何總有問題。
這家夥說話時喉結不停滾動,哪裡像是理直氣壯的樣子?尤其是剛才掃向保安的那一眼,滿是狠戾,倒像是怕魯陽繼續說下去。
“這姓何的,怕是平時在廠裡說一不二慣了,脾氣這麼衝,倒像是怕被人揭了老底。”
季衛東沒接話。
那就奇了怪了,水廠這種清水衙門,怎麼會養出這種烈火脾氣的老總?
還偏偏在調價聽證會這種場合推出來當排頭兵,這裡麵要是沒貓膩才怪。
“沒錯,這個魯陽就是來搗亂,發泄情緒的!”
烏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前排,指著魯陽的鼻子唾沫橫飛。
“據我所知,他的小飯店本來生意就不好,現在都快倒閉了,所以怨氣特彆大。”
“今天過來參加這個價格聽證會,就是衝著罵人去的!”
直接就是朝著魯陽的心窩刺去。
烏金報仇,兩分鐘也不等!
“你!”
魯陽像是被兜頭潑了盆冰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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