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銀箔,在青石板上流淌。
關羽握著青龍刀的手微微收緊,刀身映出他泛著金光的眉峰,而腳下影子裡那對猩紅眼睛,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眨動,仿佛有生命般。
"父親?"關平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
少年將軍的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盯著關羽蒼白的臉色,喉結動了動,終究沒把"您方才咳血"的話問出口——自穿越回敗走麥城那日起,父親便像換了個人,從前的傲氣化作了沉潭般的深謀,可這副強撐的模樣,倒讓他比當年單刀赴會時更叫人心懸。
周倉的酒囊在關索手裡轉著圈。
小公子生得眉清目秀,此刻卻眯起眼盯著關羽的影子,忽然開口:"阿爹的影子,像被誰挖了塊肉。"他話音剛落,遠處黑霧裡傳來"哢"的一聲脆響,青銅棺槨的鎖鏈又斷了一根。
青灰色手掌的指甲深深掐進石縫,在地麵劃出蛛網般的裂痕。
白須老者的袍角無風自動。
他本是在遺跡中守護上古傳承的守陵人,見關羽得了天命之器"青龍偃月",才一路相護至此。
此刻他盯著關羽的影子,眼角微跳:"將軍可覺體內有氣團翻湧?"
關羽垂眸,指尖輕輕按過青龍刀吞口獸的眼睛——那是他與修仙係統溝通的契印。
方才頭痛時,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天命之器副作用觸發,心魔試煉開啟。"他不動聲色地將刀往地上一拄,刀鐔震得青石板嗡嗡作響:"前輩可知,這天命之器......是否帶了什麼尾巴?"
白須老者的白眉皺成一團。
他本不想說破,但見關羽影子裡的猩紅眼睛已從一雙變成三雙,終於壓低聲音:"傳說天命之器承天地氣運,必帶因果。
持有者若有執念過重......"他的話被一聲尖嘯截斷。
關羽的視野突然扭曲。
青石板、關平擔憂的臉、周倉撓頭的動作,全像被揉進了墨汁裡。
再睜眼時,他站在一片血紅色的荒原上,風裡飄著鐵鏽味的血腥氣——這氣味他太熟悉了,是當年麥城突圍時,蜀軍將士的血浸透了泥土的味道。
"關雲長!"
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關羽轉身,瞳孔驟縮——二十年前的呂蒙正站在百米外,銀甲上還沾著麥城城頭的血。
那本該死在他青龍刀下的東吳大都督,此刻正舉著當年偷襲他的短刃,嘴角勾著陰毒的笑:"你以為斬了我肉身就能罷休?
你每殺一個吳人,這執念便重一分!"
記憶如潮水倒灌。
敗走麥城時的絕望、被絆馬索掀翻時的劇痛、看到關平周倉為他斷後時的揪心......關羽的手不自覺攥緊青龍刀,刀身嗡鳴著泛起青光。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心魔強度90,精神力剩餘30,過度使用將昏迷。"他猛地驚醒——這是幻象,可為何心跳快得要炸開?
"當年我若不驕,豈會中了白衣渡江之計?"關羽咬著後槽牙,刀尖點地穩住身形。
可呂蒙的幻影卻越逼越近,短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竟化作一個個熟悉的麵孔:麥城戰死的士兵、被東吳屠城的百姓、甚至還有劉備當年在漢中稱王時,眼底那絲他不願承認的忌憚。
"你不是想興漢嗎?"呂蒙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劉備那偽君子,早就盯上你的修仙係統了!
你護著他打天下,他卻要奪你的機緣!"幻象裡的呂蒙化作劉備的模樣,手中短刃變成了玄德劍:"雲長啊,這天下是我劉家的,你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
關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前日在帳中修煉時,分明察覺到窗外有一道隱晦的神識;想起劉備送他的那壺補藥,經係統檢測竟摻了能乾擾神識的草藥。
這些被他刻意壓下的懷疑,此刻如毒刺般紮進心裡。
青龍刀的青光開始不穩,刀身上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這是他精神力即將崩潰的征兆。
"執念如火,需以水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