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魂消散的最後一刹那,光華並非徹底湮滅,而是在那枚溫潤的玉簡上凝聚成形。
一幅流光溢彩的地圖,如活物般在玉簡表麵遊走,最終定格,清晰地指向遺址深處一處被無數禁製層層包裹的隱秘坐標。
那光芒仿佛帶著最後的囑托與期盼,在指明方向後便耗儘了所有力量,徹底化為虛無。
周遭的空氣因殘魂的離去而變得愈發冰冷,而從歸墟裂隙中滲透出的不祥氣息,卻如同跗骨之蛆,愈發濃重。
“走,去那裡!”關羽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在這等分秒必爭的險境中,任何遲疑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他一手持著青龍偃月刀,刀鋒上流轉的微光驅散了部分黑暗,另一手緊握著那枚指引著唯一生機的玉簡。
關興與關銀屏緊隨其後。
兄妹二人一左一右,背靠著背,警惕地掃視著因能量失控而不斷崩塌的四周。
巨石如雨點般從頭頂砸落,被關羽揮刀時帶起的罡風震成齏粉。
腳下的地麵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其中翻湧著令人心悸的幽綠色光芒,那是歸墟之力侵蝕現實的明證。
三人身形如電,在迷宮般的回廊中穿行。
與其說是行走,不如說是在死亡的縫隙中閃躲。
每一次落腳,都伴隨著身後一片廊道的徹底坍塌。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不絕於耳,仿佛整個地底世界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即將迎來最終的毀滅。
終於,玉簡上的光點與現實中的一處景象重合。
那是一麵看似平平無奇的石壁,但關羽的目光何其銳利,他一眼便看穿了石壁上流轉的、幾乎與岩石融為一體的古老符文。
這裡,就是地圖所指的終點。
“就是這裡。”關羽沉聲道,將玉簡按在石壁的特定位置。
玉簡與石壁接觸的瞬間,光芒大作。
那些沉睡了千百年的符文逐一亮起,勾勒出一扇巨大石門的輪廓。
石門緩緩向內開啟,發出的摩擦聲仿佛能碾碎人的靈魂。
一股比外界更加古老、更加蒼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其中夾雜著金屬的鏽味與塵封萬年的寂寥。
門楣之上,六個龍飛鳳舞的古篆大字在幽光中熠呈,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鎮壓天地的偉力——“太乙第一鼎·承天”。
僅僅是這六個字,就讓三人感到一陣心神搖曳,仿佛麵對的不是一扇門,而是一段被遺忘的、沉重到無法承載的史詩。
關羽率先踏入,關興與關銀屏緊隨其後,石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將外界的崩塌與混亂徹底隔絕。
密室內的景象,既震撼,又透著一股英雄末路般的悲涼。
正中央,靜靜矗立著一尊難以想象其完整的輝煌模樣的青銅巨鼎。
它實在是太龐大了,幾乎占據了密室一半的空間,哪怕是殘骸,其高度也足有三丈。
鼎身遍布著蛛網般的恐怖裂痕,最深的一道幾乎將它攔腰斬斷。
然而,就是這樣一尊破敗的殘骸,其上依舊有淡淡的金光如同呼吸般明滅,頑強地證明著它曾經的至高無上。
金光所及之處,將歸墟的侵蝕之力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純淨的領域。
鼎旁,一張由不知名晶石打造的石案上,散亂地擺放著兩樣東西:一本材質非金非玉的古籍殘卷,和一塊碎裂成數片的玉碑。
關羽緩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在寂靜得能聽見心跳的地麵上。
他伸出布滿厚繭的手,輕輕拂去古籍上的塵埃。
指尖觸及書卷的刹那,一股浩瀚磅礴的信息洪流順著他的指尖,悍然湧入他的腦海!
那並非文字的閱讀,而是意誌與知識的直接傳承。
《九鼎章·煉天法》、《歸墟源流考》、《封印術式·大衍天罡陣》……無數玄奧繁複的煉器法門與驚天動地的封印秘術,如同決堤的江河,衝擊著他的神魂。
這些知識,任何一項流傳出去,都足以在世間掀起腥風血雨。
而此刻,它們正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烙印在關羽的記憶深處。
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顯然承受這等信息衝擊並非易事。
“父親!”關銀屏見狀,擔憂地扶住他。
關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那尊殘破的巨鼎。
他現在明白了,這尊承天鼎,正是傳說中太乙真人為鎮壓天地氣運而煉製的九尊神鼎之首!
而那本古籍,記載的正是九鼎的煉製之法,以及用九鼎之力徹底封印歸墟的終極術式。
可惜……承天鼎已碎,術式再精妙,也成了無源之水。
就在眾人心情沉入穀底之時,一直沉默觀察的關興忽然開口,他的雙眸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仿佛能看穿物質的表象:“父親,妹妹,你們看……這鼎中,似乎還有一絲……‘活氣’。”
他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密室中炸響。
關羽和關銀屏聞言,立刻將全部心神集中於巨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