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山穀,死寂得像一座墳墓。
濃重的烏雲如同一塊巨大的鉛錠,死死壓在天頂,雲層深處,紫電如龍蛇般遊走,卻吝嗇地不肯發出一絲雷鳴。
空氣裡混雜著草木燒焦的焦糊味與血肉被電弧灼穿的腥氣,鑽入鼻腔,令人作嘔。
數十名身著統一黑底銀紋道袍的雷修,如一根根釘死的木樁,以一種詭異的陣勢散布在山穀各處。
他們麵無表情,眼神空洞,周身卻縈繞著狂暴而不安的雷屬靈力,仿佛一尊尊即將失控的殺戮機器。
陣法中央,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負手而立,身形枯槁,卻透著一股與天地爭鋒的傲然。
他手中那根布滿天然雷紋的長杖,頂端的晶石正隨著天際的電光,一明一暗地閃爍著,仿佛在與某種未知的存在進行著呼吸。
他渾濁的雙眼穿透沉悶的空氣,牢牢鎖定在不遠處的一道挺拔身影上。
“關羽,”老者的聲音沙啞,卻裹挾著雷霆般的威壓,在山穀間回蕩,“你以蒼龍之力強行封印了那鼎神火,確有幾分本事。可惜,人力終有窮儘,而天命,浩瀚無垠。你擋不住的。”
關羽一襲青衫,在狂風中紋絲不動,丹鳳眼微眯,銳利的目光早已將整個雷陣儘收眼底。
他沒有理會老者的挑釁,心神卻在飛速運轉。
這陣法,看似是圍殺之陣,但其靈力流轉的節點、引動天地之力的軌跡,竟與他不久前才接觸過的歸墟封印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隻是,這陣法更加粗糙、霸道,充滿了掠奪與毀滅的氣息,而非封印的鎮壓與平衡。
一個冰冷的念頭在他心底浮現。
“他們不僅想奪火,更想借此機會,窺探並複製歸墟封印之法。”他聲音壓得極低,仿佛隻是在自言自語,但身側的關興卻聽得一清二楚。
關興手握長槍,年輕的臉上滿是凝重,低聲道:“父親,這群人來曆詭異,功法邪門,若是讓他們得了手,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一個都不能留。”關羽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他側過頭,對關興下達了指令,“那個老頭是陣眼,交給我。你帶無涯先生從側翼突入,不必戀戰,隻需打亂他們的陣腳,牽製住外圍那些傀儡即可。記住,保護好自己。”
“孩兒明白!”關興重重點頭,眼神瞬間變得堅毅。
話音未落,那雷修長老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
他猛地將雷紋長杖頓在地上!
“天雷引!獄!”
轟隆!
一直沉默的烏雲終於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數十名雷修身上同時亮起刺目的電光,這些電光衝天而起,與烏雲中的紫電交相呼應,瞬間編織成一張覆蓋了整個山穀的巨大雷網,當頭罩下!
電網未至,那股毀滅性的氣息已讓地麵上的碎石“劈啪”作響,化為齏粉。
關興與陸無涯臉色一變,正欲按計劃行動,卻見關羽不退反進,竟主動迎向了那張死亡之網。
隻見關羽不拔刀,不出招,腳下步伐卻陡然變得玄奧莫測。
他身形如一道青色幻影,在地麵上急速穿行,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步都踏在山穀地脈的節點之上。
與此同時,一股精純雄渾的蒼龍真氣自他腳底湧出,滲入大地,在他身後留下了數道蜿蜒曲折、宛若龍形的金色痕跡!
這些痕跡一出現,便仿佛擁有了生命,貪婪地汲取著地脈之氣,與關羽自身的氣息連成一片。
“故弄玄虛!”雷修長老冷哼一聲,手中法訣再變,天空中那張巨大的雷網驟然收縮,萬千雷蛇狂舞,誓要將關羽碾成飛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關羽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抬頭去看那毀天滅地的雷網,而是冷靜地觀察著自己剛剛在地麵上“畫”出的傑作。
“就是現在。”
他猛地抬起右腳,重重一踏!
嗡——
大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共鳴。
那數道龍形痕跡瞬間金光大放,一股無形的氣場衝天而起,竟與當頭罩下的雷網發生了奇妙的偏轉與引導。
原本筆直落下的雷霆,在接觸到這股氣場的瞬間,竟像是撞上了光滑的鏡麵,紛紛向著四周偏折反彈!
一時間,雷光亂竄,電蛇狂舞,那些作為陣法節點的雷修們躲閃不及,瞬間被自己人引來的天雷轟擊得人仰馬翻,慘叫聲此起彼伏,原本嚴密的陣法頃刻間出現了巨大的混亂與破綻。
“什麼?!”雷修長老瞳孔驟縮,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從未想過,有人能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借力打力,破解他的天雷獄!
這關羽,不僅看穿了他陣法的本質,更是在瞬息之間,利用地勢反向布置了一個更精妙的引導陣法!
怒火與驚駭交織,讓老者麵容扭曲。
他怒吼一聲,將全身靈力儘數灌入雷杖之中:“豎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