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武器,便用牙咬破指尖,將滾燙的鮮血塗抹在丈夫留下的那柄生鏽的柴刀上。
東海之濱,一位漁娘在風暴中折斷了船槳,眼看雷威壓頂,她目眥欲裂,竟舉起那半截斷槳,如持神兵,奮力向天刺去!
鐵匠的意誌、母親的守護、漁娘的抗爭……田間、市井、山野、江河,千萬股發自肺腑的執念,順著大地之下那剛剛覺醒的脈絡瘋狂彙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湧向麥城。
它們在麥城上空,竟奇跡般地凝成了一道頂天立地的“人形雷盾”。
那盾牌的輪廓,依稀是那個踏破銀河的赤足身影,但構成它的,卻不是神力仙氣,而是無數凡人最純粹、最原始的悲歡、憤怒與守護之心。
九道神雷轟然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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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足以毀滅山川的雷光,在接觸到人形雷盾的瞬間,竟如泥牛入海。
雷盾非但沒有破碎,反而將狂暴的雷霆之力儘數吞噬、轉化。
紫色的電光在盾內被億萬道凡人意誌反複衝刷、淬煉,最終化作最精純的青金刀意,反哺而下,灌入九州地脈。
轟——
那張無形的刀意之網,在得到這股力量後,瞬間擴張了十倍不止,將更廣闊的天地籠罩其中。
麥城,古樹之下,那位一直靜坐的老長老緩緩睜開了眼。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飛速流逝,大限已至。
他坦然一笑,伸手探入自己早已乾癟的胸口,摸出了一枚鏽跡斑斑的銅釘。
那是“鎖魂釘”,天界賜下,用以鎮壓人間僭越的武魂與不羈的意誌。
他曾是天界在人間的監察者,用這枚釘子,親手鎖過無數驚才絕豔的先輩。
如今,他將那冰冷、粗糙的釘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我曾代天鎖你們的魂,”他低聲呢喃,像是在對腳下的大地,也像是在對那些逝去的英靈懺悔,“今日,我便以我這條命,還這筆債。”
話音落,他毫不猶豫地將鎖魂釘狠狠刺入自己心臟。
沒有鮮血流出,他的身軀在釘子沒入的刹那,便開始崩解。
血肉、骨骼、乃至神魂,都化作了漫天飛舞的青金塵埃,隨風散去,徹底融入了腳下的地脈之中。
塵埃所過之處,田間的鋤頭發出清鳴,鐵匠的爐火無風自旺,孩童掌心的金紋亮如白晝。
他最後一聲低語,乘著風,傳遍了九州的每一個角落:
“從今往後……再無天監,唯有民執。”
夜幕降臨,天穹之上,那顆曾指引武聖方向的北鬥第七星“破軍”,再一次亮起。
但這一次,它的光芒不再勾勒任何人的形貌,而是化作了一道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青金光柱,沉默地撕開夜色,筆直地朝著麥城的方向垂落。
光柱之中,無影無形,卻仿佛有千萬雙赤足的虛影,自九州的每一寸土地上踏出,一步一步,跨越山河,彙入那通天的光芒裡。
而在九州四海,無數人家的屋簷下,堂屋中,床榻邊,千萬雙各式各樣的布鞋,竟在同一時刻,悄無聲息地從鞋架、凳旁、腳下輕輕落地。
那聲音微弱得幾乎不可聞,卻讓整片大地都為之微微一顫。
風起了,有守夜人豎起耳朵,仿佛聽見了某種低語。
那聲音不是來自高遠的天上,也不是來自空曠的四野,而是從自己的腳底,從大地深處,清晰地傳來:
“這一次,不是你走給我們看……”
“……是我們,走成了你。”
麥城中央,那棵被雷火劈斷、隻餘半截的古樹殘乾,忽然輕輕一震。
在焦黑的樹皮裂縫中,毫無征兆地,綻放出了一片新葉。
那葉片並非綠色,而是青金之色,邊緣銳利如刀鋒。
緊接著,是第二片,第三片……轉眼間,枯死的殘乾竟開滿了青金之葉。
夜風吹過,萬葉搖曳,發出的不再是尋常的沙沙聲,而是一種金鐵交鳴、鏗鏘肅殺的韻律,仿佛在吟誦一首無人能懂,卻讓靈魂戰栗的古老戰歌。
那是屬於凡人的,文明的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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