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中,孩童滾動的鐵環,叮當一聲躍向空中。
鐵匠鋪裡的錘子,馬廄裡的蹄鐵,廚房裡的菜刀,書房裡的鎮紙……九州之內,億萬件凡鐵所鑄之物,在這一刻,無論身在何處,無論用途為何,儘皆發出清越的共鳴。
它們騰空而起,刃口、尖端,不約而同地朝向天空。
億萬點微光自人間各處升騰,那光芒或許微弱,但當它們彙聚在一起時,竟在蒼穹之下,構成了一道橫貫天地的“民刃長河”!
這條由凡俗鐵器組成的洪流,安靜地橫亙在雷雲與大地之間。
它不甚華麗,甚至有些雜亂,但它無比厚重。
“轟——!”
寂滅雷劫終於落下,狂暴的雷光狠狠地砸在那條長河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對撞,雷光觸及河麵的瞬間,便如滾油潑雪,炸裂成無數細碎的電蛇,在河麵上瘋狂跳躍、奔流,卻始終無法下墜半寸。
天道神雷之力,終究不敵這萬民一心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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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城祭壇上,一道虛幻的身影緩緩自地脈深處浮現,正是那已然身隕的老長老的殘魂。
他的魂體形如虛煙,隨時可能被風吹散,卻堅定地立在那截深埋地下的樹根之前。
他望著那枚足印,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長歎:“你斬了神位,舍了神格,卻反而成了這世間更不可磨滅的東西。”
神,可被斬殺,可被遺忘。但“信念”本身,卻無法被消滅。
老長老不再言語,他抬起虛幻的雙手,結出一個又一個繁複而古老的手印。
那是他畢生所知的,源自天界的封禁之法、規則之術。
他沒有將這些力量傳給某個人,而是毫不保留地,將這所有關於“規則”的認知與烙印,儘數打入了腳下的地脈之中。
刹那間,以麥城為中心,九州大地之上,一條條清晰的青金脈絡網一閃而逝,如同巨人的血管,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
這不是一次力量的傳承,而是一場規則的播種。
他將“限製神權”的種子,種進了這片土地的根本裡。
做完這一切,老長老的魂體變得愈發稀薄、透明。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煥然一新的天地,最後一縷執念所化的聲音,飄散在風中:
“從此,人間無神座,隻有路。”
魂飛魄散,再無痕跡。
子時將儘,黎明未至。
麥城上空,那曾被雷劫劈得黯淡的“民刃長河”緩緩消散,億萬鐵器各自歸位,仿佛什麼都未發生。
可祭壇之上,新的異象又起。
那些先前散入九州地脈的千絲萬縷的刀光,此刻竟仿佛受到了某種感召,從四麵八方倒卷而回,重新彙聚於祭壇正中。
光流並未凝聚成任何兵刃或人形,而是在距離地麵三尺的高度懸停下來,緩緩旋轉,最終化作了一麵邊緣流光的虛幻之鏡。
鏡中空無一物,混沌一片,唯有一行蒼勁卻又無比陌生的字跡,在鏡麵上緩緩浮現。
“你問我還在不在?看看你腳下的路。”
字跡停留了三息,鏡麵便轟然碎裂。
無數光之碎片並非消散,而是如雪花般墜地即融,化作無數肉眼難見的細小青金藤蔓,瞬間鑽入泥土之中,循著剛剛成型的地脈網絡,向九州八方急速蔓延而去。
而在千裡之外的一條崎嶇山徑上,一名剛剛砍完柴、正背著一捆薪柴下山的少年,疲憊地踏過一片濕潤的泥地。
他絲毫沒有察覺,就在他抬腳的瞬間,自己的草鞋鞋底,已然沾上了一片剛從地下滲出的新鮮泥土。
在那片泥土之中,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青金絲線,正牢牢地嵌在草編的縫隙裡,隨著少年的腳步,一晃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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