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的震動像擂鼓般從未停歇,吳悅的指甲幾乎掐進顧塵後背的衣料裡。
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在急劇下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木偶,全靠她架著胳膊才沒栽進裂開的地縫裡。
"往哪走?"她衝神秘人大喊,風卷著腐葉灌進喉嚨,"林子裡的路全塌了!"
神秘人半蹲著用手掌貼住地麵,指縫間滲出淡青色的微光——那是某種她從未見過的術法。"裂縫在向中心收縮,"他抬頭時,額角已經滲出冷汗,"這片森林是契約之地的具象化,現在正在自我崩解。
顧塵的血脈......"
話音未落,又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
吳悅踉蹌著扶住一棵樹,卻見樹皮上爬滿暗紅色紋路,像被鮮血浸透的血管。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案發現場找到的那本古籍,裡麵畫著類似的符文,寫著"血契之地,以靈為引"。
"他的血能激活這些東西?"她低頭看向顧塵蒼白的臉,喉結動了動,"所以那些案子裡的受害者......"
"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神秘人猛地拽住她胳膊,"看那棵樹!"
吳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那是棵兩人合抱的古樹,樹冠幾乎刺破陰雲,最頂端的枝椏間浮著團朦朧的白光,像被揉碎的月光。"出口標誌?"她想起之前在局裡看過的靈異案件卷宗,"隻有特定血脈能觸發的傳送陣?"
神秘人沒回答,隻是彎腰背起顧塵:"跟緊我,裂縫裡的東西快上來了。"
腐臭突然濃烈起來。
吳悅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轉身時正看見離他們十米外的地縫裡,爬出半截蛇身——說是蛇,不如說是流動的符文,每一片"鱗片"都是扭曲的古文字,泛著幽藍的光。
它吐著信子,信子末端竟是顆滴著黑血的眼球。
"吳悅!"神秘人喊她的名字時帶著破音,"牽製它!"
她抄起腳邊一塊帶棱的碎石,指甲在石麵上摳出白印。
蛇形生物的視線掃過來時,她猛地擲出石頭——精準砸中那顆血眼球。
怪物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尖嘯,信子瘋狂擺動著抽向她。
吳悅就地翻滾,後背撞在凸起的樹根上,疼得眼前發黑,卻仍咬著牙摸出腰間的警用強光手電,對著怪物的"七寸"照過去。
"老顧,你給我撐住!"她吼著,手電光束在符文間遊移,"你還沒告訴我,你爸當年到底在找什麼!"
上方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
吳悅抬頭,正看見神秘人背著顧塵往樹頂攀爬,顧塵垂落的右手擦過樹乾,樹皮上的暗紅符文突然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導火索。
"他的血......"神秘人喘著粗氣,指甲深深摳進樹縫,"在共鳴!"
顧塵的指尖滲出一滴血珠,順著樹乾滑落。
所過之處,符文由紅轉金,連他胸口的衣物都被燙出個洞——那裡浮著枚金色符文,像被刻在皮膚上的火焰,隨著他的呼吸明滅。
"契約之鑰......"神秘人低喃,聲音裡帶著吳悅從未聽過的震顫,"原來古籍裡說的"以靈為鑰",指的是活人的血脈。"
下方傳來重物砸地的悶響。
吳悅回頭,蛇形生物的身體已經完全鑽出地縫,足有二十米長,符文在它身上流動,像在拚湊某種完整的句子。
它盯著樹頂的光柱,信子上的血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腐蝕出縷縷青煙。
"上來!"神秘人已經爬到離光柱兩米的位置,顧塵的頭無力地垂著,金色符文卻越來越亮,"快!"
吳悅踩著凸起的樹根往上竄,手剛夠到神秘人的衣角,就聽見身後傳來破空聲。
她本能地側身,蛇形生物的尾巴擦著她的肩膀掃過,布料瞬間被腐蝕出焦黑的洞,皮膚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