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市最高檔的“雲頂”私人會所頂層,水晶吊燈流淌著蜜色的光。空氣裡浮動著昂貴香檳的氣泡、頂級雪茄的醇厚,以及……一種更為隱秘的、名為“獵物”的甜腥氣息。
林晚晚慵懶地陷在絲絨沙發裡,天鵝頸優雅地微仰,指尖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粉鑽,在曖昧光線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碎芒。這是剛從第三任“前夫”——那個癡迷收藏珠寶的房地產新貴手裡分到的。耳邊是姐妹們壓低的、帶著勝利餘韻的嬌笑。
“晚晚姐,這次‘項目’周期真短,才八個月,淨賺兩套江景大平層加這石頭,效率驚人啊!”穿著香奈兒最新套裝的蘇茜晃著酒杯,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崇拜。
“那個蠢畫家呢?聽說為了給你辦畫展,把祖傳的老宅子都抵押了?”另一邊,把玩著新到手的法拉利車鑰匙的秦曼曼嗤笑一聲,紅唇如血。
林晚晚抿了一口杯中金黃的液體,笑容像淬了毒的蜜糖,眼底卻是一片冰封的算計:“藝術家嘛,最是好騙。給他點虛無縹緲的‘靈感繆斯’光環,再適時地‘理解’他無人欣賞的‘痛苦’,等他掏心掏肺掏空家底,再告訴他‘靈魂無法共鳴’……嘖,分手費自然水到渠成。下一個目標,”她目光流轉,精準地落向不遠處一個獨自品酒、衣著低調卻難掩貴氣、鬢角微霜的中年男人,“看到那位‘王董’了嗎?做實業的,喪偶三年,獨子國外……保守估計,身家這個數。”她比了個手勢。
包廂裡響起一陣心照不宣的、如同蛇類吐信般的輕笑。她們是一個沒有契約卻牢不可破的同盟——“紅妝社”。成員皆是林晚晚精挑細選、心狠貌美的“精英”。她們的目標明確:以愛為餌,婚姻為網,專釣那些渴望溫暖港灣、卻疏於防備的有錢男人。用最短的時間,榨取最多的財富——房產、股權、現金、珠寶、奢侈品……然後,在男人最情濃意切、防備最鬆懈時,精準地引爆“性格不合”、“感情破裂”、“沒有安全感”等等精心設計的炸彈,拿著豐厚的“青春損失費”或“離婚財產分割”,全身而退,尋找下一個“優質項目”。道德?良心?在足以買下整個奢侈品專櫃的財富麵前,輕如鴻毛。
“姐妹們,”林晚晚放下酒杯,粉鑽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躍,“記住我們的規矩:目標精準,快進快出,絕不糾纏,不留後患。男人嘛,不過是供養我們奢華的提款機。這世上,隻有握在手裡的錢和珠寶,才不會背叛我們。”
酒杯清脆碰撞,猩紅的酒液晃動,映照著幾張如花笑靨,也倒映著她們腳下,那無形中早已堆積如山的怨念與血淚。
王董果然如林晚晚所料,是個看似精明、內心卻渴望填補空虛的“肥羊”。不到半年,在“紅妝社”姐妹們輪番上演的“偶遇”、“知心”、“溫柔陷阱”下,他迅速淪陷於林晚晚精心編織的情網。一場耗資千萬、轟動全城的世紀婚禮在月河灣遊輪上舉行。林晚晚穿著價值連城的古董蕾絲婚紗,美得驚心動魄,挽著王董的手臂,接受著全場的豔羨與祝福。她頸間那條鑲嵌著稀世藍鑽的項鏈,正是王董母親當年的遺物,象征著“家族的認可與傳承”。
婚後,林晚晚的“表演”爐火純青。她是溫柔體貼的嬌妻,是打理莊園的女主人,更是王董疲憊時最解語的紅顏。她不動聲色地引導王董修改了遺囑,將大部分股權和數處核心不動產,悄然加上了她的名字。同時,她開始若有若無地抱怨王董忙於工作、忽視家庭,製造裂痕。王董心懷愧疚,更是大把砸錢彌補,名車、珠寶、私人飛機使用權……源源不斷。
就在林晚晚覺得時機成熟,準備收網引爆“情感危機”的前夕,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了。
那是一個悶熱得令人窒息的夏夜,沒有一絲風。林晚晚從一場奢華的慈善晚宴歸來,微醺,戴著新拍得的古董翡翠耳墜,誌得意滿。她屏退傭人,獨自走進莊園深處那個恒溫恒濕、安保森嚴的私人收藏室。這裡是她的“戰利品陳列館”,每一件珠寶、每一份產權文件、甚至每一張巨額支票的複印件,都訴說著一個被她榨乾、拋棄的男人的故事。她喜歡在夜深人靜時獨自欣賞,感受那種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快意。
水晶罩內,王董母親那條藍鑽項鏈在射燈下流淌著幽深如海水的光芒。林晚晚伸出手指,隔著冰冷的玻璃,輕輕描摹那璀璨的輪廓。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玻璃的瞬間——
“滴答……”
一聲極其輕微的水滴聲,在死寂的收藏室裡突兀地響起。
林晚晚皺眉,以為是恒溫係統冷凝水。然而,那聲音並未停止。
“滴答……滴答……”
聲音清晰,粘稠,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節奏感,仿佛就在耳邊。
她猛地轉身!身後空無一人。隻有她收藏的那些珠寶,在燈光下沉默地閃爍著冰冷的光。
“誰?!”她厲聲喝問,聲音在空曠的室內激起輕微回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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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應答。隻有那“滴答”聲,固執地持續著。
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酒意瞬間醒了三分。林晚晚強自鎮定,走到門邊檢查安保係統。一切正常,綠燈閃爍。
她鬆了口氣,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然而,當她再次將目光投向那條藍鑽項鏈時,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隻見那晶瑩剔透的水晶罩內部,不知何時,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詭異的紅霧!像稀釋的血水,緩緩彌漫。更恐怖的是,那紅霧之中,項鏈幽藍的鑽石光芒裡,竟隱隱約約地倒映出一張扭曲變形、充滿怨毒的臉!那張臉……赫然是王董前妻——那個據說因產後抑鬱而跳海自殺的女人!她的眼睛空洞地大睜著,嘴角卻咧開一個極其怨毒的笑容,海水般幽藍的鑽石光芒仿佛成了她眼中流淌的淚水!
“啊——!!!”
林晚晚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一個展示櫃!稀裡嘩啦,價值連城的古董瓷器碎了一地!
“滴答……滴答……”水滴聲驟然加劇,變得如同暴雨傾盆!整個收藏室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牆壁上、天花板上,無數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如同活物般憑空滲出、流淌、彙聚!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深海淤泥的鹹腥腐臭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在明滅不定的、如同鬼域般的光線下,林晚晚驚恐地看到,那些流淌的血水中,緩緩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痛苦、卻又無比熟悉的臉!
有被她騙光家產、最終在破舊畫室裡割腕的落魄畫家,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收藏室裡那幅署著他名字、卻被她當作“愛情紀念”掛起來的贗品油畫;
有那個肥胖油膩、送了她無數珠寶卻在她提出分手後心臟病突發死在酒店床上的暴發戶,他青紫浮腫的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錯愕與不甘;
有那個儒雅的老教授,被她卷走畢生積蓄和唯一住房後,在寒冬的街頭長椅上凍僵,此刻他僵硬的臉上覆蓋著冰霜;
甚至……還有最早那個被她哄騙著在保單受益人欄寫下她名字、然後“意外”車禍身亡的初戀男友,他破碎的頭顱在血水中沉浮,一隻眼球掛在碎裂的顴骨上,直勾勾地“望”著她……
無數雙充滿極致怨毒的眼睛,穿透流淌的血水,死死地盯在林晚晚身上!無數雙蒼白浮腫、指甲斷裂的手,從血泊中伸出,抓向她穿著昂貴絲絨晚禮服的腳踝!冰冷刺骨的怨念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她的靈魂!
“還我命來……”
“還我的錢……”
“還我的房子……”
“還我的畫……”
“還我的……心……”
無數重疊的、充滿血淚的怨毒嘶吼,如同海嘯般衝擊著林晚晚的耳膜和神經!巨大的恐懼瞬間擊潰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算計!
“不!滾開!不是我!不是我!”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著,揮舞著雙手,瘋狂地踢打著那些抓來的鬼手,昂貴的晚禮服被汙血和淤泥浸透,高跟鞋甩飛,披頭散發,狀若瘋魔。她隻想逃離這個地獄!
她跌跌撞撞地撲向收藏室厚重的合金門,用儘全身力氣拍打著,嘶喊著救命!然而,門外的世界一片死寂,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整個莊園,如同沉入了最深的海底。
就在她絕望拍門之際,身後那如同暴雨般密集的“滴答”聲和怨魂的嘶吼,驟然消失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晚的動作僵住,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她極其緩慢地、帶著無儘的恐懼,一寸寸地回過頭。
收藏室內的燈光不知何時變成了慘淡的幽綠色。那些流淌的血水和恐怖的鬼臉,全都消失了。她的“戰利品”依舊靜靜地躺在陳列櫃裡,隻是蒙上了一層陰森的綠光。
然而,在房間正中央,那片剛才彙聚了最多血水的地板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三個人影。
她們穿著和林晚晚一模一樣的、沾滿汙血和淤泥的破爛晚禮服,披頭散發,臉色青灰,眼神空洞,如同三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
是蘇茜!秦曼曼!還有……她自己,“林晚晚”!
三個“林晚晚”僵硬地抬起頭,用那空洞死寂的眼睛,“看”向門口真正的林晚晚。嘴角極其緩慢地、同步地向上咧開,露出一個僵硬詭異、如同畫上去的、一模一樣的笑容。
真正的林晚晚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極致的恐懼讓她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冰冷!刺骨的冰冷!
林晚晚猛地“睜眼”,發現自己並非躺在莊園昂貴的地毯上,而是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粘稠腥臭的黑暗泥沼之中!身體沉重異常,被散發著濃烈血腥和淤泥腐臭的冰冷汙泥包裹、拖拽,每一次掙紮都隻會陷得更深。口鼻被汙穢堵塞,窒息感如同無數隻手扼住喉嚨。
“嘩啦——!”
一條冰冷滑膩、布滿吸盤的巨大黑色觸手,如同來自深淵的魔物,猛地從泥沼深處探出,狠狠纏住了她的腰肢!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將她如同一條死魚般,硬生生從汙濁的泥潭中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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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她被重重地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那地麵光滑如鏡,卻是由無數張扭曲變形、痛苦哀嚎的人臉緊密拚湊而成!每一張臉都無比熟悉——全是她那些“前夫”和受害者!他們的五官在鏡麵下蠕動、嘶喊,冰冷刺骨的怨念透過鏡麵,直刺她的魂體!
林晚晚驚恐地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巨大到望不到邊際的殿堂,穹頂高懸,燃燒著幽綠色的鬼火。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怨氣、血腥和一種……金屬與皮革摩擦的冰冷味道。
“肅靜——!”
一個如同萬鈞雷霆、又似萬鬼齊哭的恐怖聲音,在空曠死寂的殿堂中轟然炸響!震得林晚晚魂體幾欲潰散!
她驚恐地抬頭望去。
大殿儘頭,九級由森森白骨壘砌而成的台階之上,矗立著一張巨大無比、仿佛由整塊幽冥黑玉雕琢而成的案台。案台後方,端坐著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身影!
祂穿著仿佛用凝固的暗血與深淵夜色織就的厚重袍服,袍服上,無數細小的、痛苦哀嚎的魂影如同活物般掙紮蠕動。祂的麵容籠罩在一片不斷翻湧、變幻的混沌陰影之中,隻能勉強看到兩點如同燃燒著九幽業火的猩紅光點,那是祂的眼睛!目光所及之處,空間都在扭曲哀鳴!祂的雙手枯槁如億萬年的古木,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指甲尖銳彎曲如同淬毒的鐮刀。右手握著一柄巨大無比的、通體纏繞著漆黑鎖鏈與哀嚎魂影的孽鏡鍘!鍘刀上凝固著層層疊疊、永不乾涸的汙血!左手則按著一本巨大無比的、封麵仿佛是人皮繃製、邊緣不斷滲出粘稠黑血的孽債簿!
案台兩側,侍立著兩排身形高大、麵目模糊扭曲、散發著滔天煞氣的鬼影。有的手持染血的鉤索,有的捧著燃燒綠焰的油燈,有的拖著沉重的鐐銬……它們的存在,僅僅是目光掃過,就讓林晚晚的魂體如同被億萬根冰針刺穿!
這裡是……孽債陰司!主座上那位,是執掌一切因果報應的——孽債陰司主判!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林晚晚。她癱軟在那張由無數痛苦人臉拚成的“孽鏡台”上,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
“罪魂——林晚晚!”主判那如同萬鬼齊哭的聲音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帶著碾碎靈魂的重量。祂左爪猛地一拍那本人皮孽債簿!
“嗡——!”
孽債簿封麵的人皮劇烈蠕動起來,無數猙獰的血色符文浮現!書頁無風自動,嘩啦啦瘋狂翻動!最終停在一頁,上麵用濃稠如血、散發著刺鼻腥臭的墨汁,勾勒出三個扭曲蠕動、怨氣衝天的名字:林晚晚、蘇茜、秦曼曼!
名字之下,無數細小的血字如同沸騰的蛆蟲般湧現、跳動、連接成令人頭皮發麻的債條:
“張某某,騙婚謀財,致其家破人亡,積欠血肉債三千斤,骨髓債十鬥……”
“李某某,謀奪畫作產權,致其絕望自戕,積欠精魂債一縷,皮囊債一副……”
“王某某畫家),誘騙祖產,致其潦倒凍斃,積欠骨殖債一副,心血債三升……”
“趙某某王董前妻),因爾介入,怨氣纏身,間接致其殞命,積欠心頭血債一萬……”
“王某某王董),謀奪家產,毀其家聲,積欠祖蔭福澤十世,家宅氣運百年……”
密密麻麻的債條,層層疊疊,如同無數條猙獰的血色鎖鏈,將“林晚晚”三個字死死纏繞、勒緊!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段血淚斑斑的孽債!猩紅的數字在債條上瘋狂跳動、累積,最終彙聚成一個龐大到足以令日月無光的恐怖數額!
“爾等以紅妝為刃,以情愛為毒,行騙婚詐財之惡業!視人倫為草芥,貪欲熏心,罪孽滔天!”主判的聲音如同億萬道雷霆在殿堂中滾動,震得孽鏡台都在嗡鳴,台下那無數痛苦的人臉發出更加淒厲的哀嚎!“今押至孽債陰司,孽鏡台前,爾等罪狀,無所遁形!”
主判猩紅的目光如同實質的烙鐵,狠狠刺向孽鏡台。光滑的鏡麵瞬間蕩起漣漪,清晰地映照出林晚晚生前的種種罪行:
她巧笑倩兮,依偎在畫家身邊,哄騙他在產權轉讓書上簽字,眼中卻是冰冷的算計;
她梨花帶雨,對著暴發戶哭訴“前男友糾纏”,誘使他簽下巨額保單;
她一臉“深情”地接過王董母親那條藍鑽項鏈,轉身卻露出得逞的獰笑;
她在“紅妝社”的秘密聚會上,冷笑著將一份份受害者資料丟進粉碎機……
一幕幕,纖毫畢現!她所有的偽裝、算計、狠毒,在孽鏡台前暴露無遺!那鏡中自己的影像,眼神貪婪而猙獰,嘴角帶著令人心寒的得意,哪裡還有半分人樣!
“不……不是這樣的……”林晚晚看著鏡中那個陌生的、醜陋的自己,發出絕望的嗚咽。她想辯解,想推脫,可在那雙猩紅目光的注視下,在那孽鏡台無可辯駁的映照下,所有的謊言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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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證如山,罪無赦赦!”主判的聲音帶著最終審判的冰冷威嚴,祂那覆蓋著青黑鱗片的右爪,緩緩抬起那柄纏繞著無數哀嚎魂影、流淌著汙血的巨大孽鏡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