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消失時帶起的星砂還沒落地,大雄就被潮濕的霧氣嗆得咳嗽。
眼前的石板路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每顆砂礫都在流轉著細碎的光斑,像有人把銀河碾碎了鋪在地上。
“哆啦a夢?”大雄慌忙摸向口袋,掌心觸到一片虛無。數據化的藍色身影漂浮在他肩側,隻剩下半張臉和胸前的鈴鐺,邊緣像融化的冰淇淋般不斷滴落星砂。
“彆擔心……”哆啦a夢的聲音比平時慢了兩拍,鈴鐺圖案明滅不定,“隻要找到‘時光當鋪’兌換核心區鑰匙,我的程序就能……”話沒說完,右半邊身體突然消失,隻剩左臉勉強維持著笑容。
靜香的指尖劃過懸掛的晨露燈籠,露珠裡封存的晨光突然劇烈震蕩。
那些標著「初吻的溫度」「說謊時的心跳聲」的攤位在霧中若隱若現,守時者們的鳥嘴麵具反射著詭異的光,讓她不禁攥緊了書包帶......那裡還留著被時間蟲啃咬的齒痕。
“看右邊!”小夫突然指著某個攤位。穿西裝的男人正把懷表遞給麵具人,表蓋內側是女兒第一次走路的畫麵。
麵具人轉動著金屬環,冰冷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炫耀成分占比30,隻能換半枚銀幣。”
懷表畫麵頓時褪色,男人頹喪地接過硬幣,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們需要時間銀幣。”哆啦a夢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這次隻剩下鈴鐺在發光,“集市深處的當鋪能兌換進入始祖時繭的鑰匙,而這裡的貨幣……”
“是記憶。”大雄接口,掌心的繭紋突然發燙。他想起琉璃遞來的糖紙地圖,角落那隻被鎖鏈束縛的始祖時繭,像道永遠愈合不了的傷口。
胖虎突然撞翻了旁邊的攤位。裝著「初遇的悸動」的玻璃瓶摔在地上,淡紫色霧氣中浮現出靜香第一次遞給他創可貼的場景:櫻花樹下,她的蝴蝶結被風吹歪,卻笑著說“受傷了要及時處理哦”。
“賠!”三個麵具人瞬間圍上來,鳥喙幾乎戳進胖虎的瞳孔,“用你的記憶來賠!”
“等等!”小夫突然站出來,掏出皺巴巴的手帕。那是去年母親節,他在精品店逛了三小時,用全部零用錢買了支鑲水鑽的鋼筆。
媽媽收到時笑得很開心,後來卻在深夜偷偷對爸爸說:“其實小夫畫的卡片更讓我感動呢。”
麵具人接過手帕,金屬環發出蜂鳴:“記憶純度70,含30自我感動雜質,可兌換1枚銀幣。”
小夫的耳朵通紅:“我明明選了最貴的……”
“人類總以為物質等於心意。”麵具人將銀幣彈在地上,“真正的珍貴,是不帶炫耀的笨拙。”銀幣滾過大雄腳邊,上麵刻著一個流淚的鐘表......那是守時者的徽記。
集市深處突然傳來八音盒般的輕響。戴狐狸麵具的少女撥開霧氣,鬥篷下露出的機械義肢正轉動著齒輪,每轉一圈就發出“哢嗒”聲。
她徑直走向大雄,遞出一顆糖:“含著它,時間蟲就聞不到人類的焦慮味。”
糖紙在掌心展開的瞬間,大雄聽見靜香的吸氣聲。那是張用星砂繪製的地圖,角落的始祖時繭被十二道鎖鏈纏繞,旁邊用血淚寫著「禁止靠近」。
更讓他心驚的是,地圖邊緣畫著個戴單邊眼鏡的男人,掌心的繭紋與自己完全一致。
“你是誰?”靜香擋在大雄身前,蝴蝶結上的黑血突然發燙,“為什麼幫我們?”
狐狸麵具下的眼睛彎成月牙:“我叫琉璃,是最後一個守時者。”她指向遠處懸浮的青銅鐘,裂痕中滲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大雄熟悉的金色光砂,“鐘聲每響一次,現實就會少一段完整的記憶。你們的藍色朋友,正在被時間蟲啃食數據呢。”
大雄猛地看向哆啦a夢,數據化的身體隻剩下10的輪廓,鈴鐺幾乎透明。
哆啦a夢勉強扯出笑容:“彆擔心,隻要找到曾祖父的織繭機碎片,我就能......”話未說完,整個人像斷電的燈泡般熄滅,隻剩下鈴鐺圖案在虛空中漂浮。
“跟我來。”琉璃突然拽住大雄的手腕,機械義肢的齒輪咬住他的袖口,“當鋪老板隻收‘未說出口的真話’。你們中誰有藏在心底的......”
“我有!”小夫突然舉手,聲音帶著哭腔,“我爸爸根本沒去出差……他在便利店打工到淩晨,怕我擔心才說去談生意……這個秘密我誰都沒說過!”
琉璃點頭,指向集市儘頭的河流。無數紙船在河麵漂浮,每隻船上都載著發光的字:“那是真話河。把秘密寫在紙上,紙船到達對岸時,當鋪老板自會出現。”
大雄看著小夫蹲在河邊,筆尖在紙上顫抖。
月光照亮他的側臉,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下凝成青黑,像個永遠睡不夠的孩子。突然,他想起小夫昨天把午餐的炸魚分給自己,卻說“我早就吃膩了”。